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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归营（第2页）

“逃兵”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禹星野心上！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眼底瞬间翻涌起骇人的戾气和……一丝被刺痛的血性！他可以接受任何惩罚，唯独不能容忍这两个字！

“报告教官！我不是逃兵！”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脖颈上青筋暴起，“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理由？”雷教官逼视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什么理由？比军令还重要？比《深蓝使命》的任务还重要？比你这身军装代表的职责还重要？！”

禹星野胸膛剧烈起伏，牙关紧咬。片场里林薇薇那张虚伪的脸，楚星窈坐在角落抱着保温杯的疲惫身影，还有那摞被咖啡泼得面目全非的实验报告……在他眼前飞闪过。

那个“理由”就在喉咙口，灼热滚烫，但他不能说。

他不能让楚星窈的名字在这种地方，以这种形式被提起。这是他的战场，他的责任，也是他必须独自承担的后果。

“……私人理由。”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

“私人理由？”雷教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好一个私人理由！禹星野，你给我听好了！这里是部队！不是给你处理私人恩怨的地方！穿上这身军装，你就只有一个身份——军人！你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完成任务！”

他指着禹星野的鼻子，一字一顿，如同宣判：

“禁闭！十五天！就在基地禁闭室！给我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军人’这两个字的分量，什么时候出来！”

“至于《深蓝使命》的角色……”雷教官顿了顿，看着禹星野骤然绷紧的身体，眼神冰冷，“看你的表现！再有一次，直接换人！滚！”

最后那个“滚”字，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

禹星野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挺得更直。他抬手，敬了一个标准到近乎刻板的军礼，声音嘶哑却清晰：“是！”

他转身，脊背挺直如标枪，一步步走向门口。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滚烫的刀尖上。

禁闭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床、一凳、一桌，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禹星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黑暗中，他摊开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躺着半根早已冷透、被攥得变形的烤肠。那是从片场离开时，楚星窈悄悄塞进他口袋里的。

冰冷的油渍黏在掌心，那点残存的、属于她的温度早已消失殆尽。他低头，把冰凉的、带着点咸腥味的烤肠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他。雷教官的话如同重锤，一遍遍在脑海里回响。

“逃兵”……“私人理由”……“军人”……

他烦躁地抓了把扎手的板寸，后脑勺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操！真他妈憋屈！

他禹星野活了二十几年，天不怕地不怕，掀桌子砸场子眼睛都不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被人指着鼻子骂“逃兵”，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破屋子里，像个孙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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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底深处，那个叫“楚星窈”的名字，像一颗小小的、顽固的星火，在无边的黑暗和憋闷中，微弱却执着地亮着。

他想起她站在讲台上，眼神锐利如刀地说出“科学的意义在于修正坐标”；想起她在老周家大排档，被辣得嘴唇通红还奋力剥虾的样子；想起她拉着自己的手腕，说“林夏很好，楚星窈也不差”时眼底的光芒……

妈的！

他猛地又砸了一下墙壁！指关节传来钝痛。

值吗？

为了一个剧本，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到这步田地？被关禁闭，角色可能不保，还要背上“无组织无纪律”的污点？

黑暗里，他无声地咧了咧嘴，扯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混不吝的笑。

值！

他禹星野认准的事，认准的人，豁出命去也值！去他妈的处分！去他妈的禁闭！那帮孙子敢动他的人，动她的戏，他就敢把天捅个窟窿！这次是录音笔，下次……哼！

他摸索着，从作训服另一个隐蔽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更小的黑色方块——一个微型卫星通讯器的接收端。这是进训练营前，他那个神通广大的损友顾铮硬塞给他的“保命符”，用的是民间卫星公司的商业频道，理论上绝对违规。

黑暗中，接收端屏幕亮起幽微的蓝光。他笨拙地操作着，尝试连接。信号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他耐着性子，像在泥泞里匍匐前进的狙击手，一遍遍尝试。

终于，屏幕闪烁了几下，一个极其简短的、乱码般的信息艰难地挤了进来。

信息内容只有一张模糊不清的低像素图片。

图片上，是《夏夜方程式》片场那个巨大的绿幕布景。布景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背对着镜头，正仰着头，似乎在看着什么。她的身影在巨大的绿幕背景下显得渺小，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感。

图片下方，附着几个同样像乱码的字符。但禹星野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和楚星窈之间才懂的“烤肠密码”——意思是：“林夏很好。烤肠卫星已升空。”

操！

禹星野看着那张几乎看不清人脸的照片，看着那行狗屁不通的“烤肠密码”，胸口那股憋屈了一整天的戾气，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戳破，“噗”地一下，泄了个干净。

黑暗中，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笑着笑着，他把头埋进了臂弯里，肩膀抖动得更厉害。

妈的……楚星窈……

你这只云雀……还真他妈会找卫星轨道啊……

他攥紧了那个小小的接收端，冰凉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暖意。他抬起头，抹了把脸，深深吸了一口禁闭室里浑浊的空气。

十五天？

行！爷等着！

等他出去，等他演完《深蓝》，等他拿到那个角色……他非得让那只云雀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精准打击”！

禁闭室狭小的透气窗外，遥远的夜空深处，似乎真有一颗微不足道的卫星，正悄无声息地划过天际，固执地向地面送着微弱而温暖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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