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窈看着怀里被咖啡浸透、字迹模糊的报告,又看看林薇薇那张虚假的脸,一股巨大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甚至能听到周围工作人员压抑的叹息和窃窃私语。又是这样!一次次的“意外”,一次次的“道歉”,一次次地挑战她的底线!
她站在原地,没有像剧本里写的那样“宽容地安慰助手”,只是冷冷地看着林薇薇表演,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将她所有的伪装一层层剥开。
林薇薇被她看得有些毛,擦报告的动作也僵住了。
“导演,”楚星窈的声音在寂静的片场响起,平静得可怕,“报告毁了,这场戏的核心道具没了。今天,拍不了了。”她用的是陈述句,不是商量。
导演的脸色更难看了,副导演赶紧打圆场:“哎呀,意外意外!道具!道具!赶紧准备新的报告!薇薇也不是故意的,楚老师您看……”
“准备新的?”楚星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报告上的数据是林夏熬了三个通宵计算出来的,每一页都有她的心血和独特的演算笔记。一模一样的报告,道具组做得出来吗?林夏看到自己心血被毁,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人谈心吗?”
一连串冷静而锋利的质问,让导演和副导演哑口无言。片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看着楚星窈,看着她眼中那近乎绝望的疲惫和坚持。
林薇薇脸上挂不住了,委屈地嘟囔:“不就是份道具报告嘛……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至于。”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硝烟味和不容置疑戾气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片场入口炸响!
所有人猛地回头!
只见片场入口处,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走廊的灯光站在那里。
穿着一身沾满泥泞和汗渍的迷彩作训服,裤脚塞进厚重的军靴里,头剃成了极短的板寸,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刚下训练场的硝烟气息。
皮肤黝黑,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在暗夜里锁定了猎物的鹰隼,带着冰冷的、毁灭性的怒火,直直刺向场中央的林薇薇!
是禹星野!
他像一头刚刚挣脱牢笼的凶兽,带着满身的泥泞和铁血气息,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沉重的军靴踏在片场光滑的地板上,出沉闷而压迫的“咚咚”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整个片场瞬间死寂!针落可闻!
导演手里的对讲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副导演张大了嘴,能塞进一个鸡蛋!
林薇薇脸上的委屈瞬间变成了惊恐,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所有工作人员都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如同天神下凡的男人!
楚星窈站在原地,怀里还抱着那摞被咖啡毁掉的报告。
她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暴戾和风尘仆仆的疲惫,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难以置信、委屈、以及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的安心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
鼻腔猛地一酸,眼前瞬间模糊一片。她用力咬住下唇,才没让那声哽咽溢出喉咙。
禹星野的目光只在楚星窈身上停留了一瞬,看到她苍白的脸、泛红的眼眶和她怀里那摞刺眼的污损报告,眼底的戾气瞬间暴涨!
他猛地转向林薇薇,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过去!
“你泼的?”他声音不高,却像裹着冰碴的寒风,刮过每一个人的耳膜。
林薇薇被他看得浑身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哑巴了?”禹星野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刚才不是挺能演?哭丧着脸给谁看?嗯?”
“我……我是不小心的……”林薇薇带着哭腔,试图辩解。
“不小心?”禹星野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嘲讽,“你他妈在镜头前‘不小心’的本事,比你演戏的本事强一百倍!”
他目光扫过旁边脸色煞白的导演和副导演,“你们就由着这种货色,把好好一个剧本,糟蹋成垃圾?”
导演被他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解释:“禹老师,您听我说,这是投资方……”
“投你妈!”禹星野猛地打断他,戾气冲天,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投资方塞进来的是演员还是搅屎棍?!戏拍成这样,播出去是打谁的脸?!打你们这帮所谓专业人士的脸,还是打观众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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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猛地指向林薇薇,“就这种玩意儿,台词说不利索,走位像僵尸,除了会哭会泼咖啡还会什么?你们拿她当宝?眼睛被屎糊了?!”
他骂得毫不留情,字字诛心!整个片场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林薇薇再也承受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在助理的搀扶下狼狈地跑开了。
禹星野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恼人的苍蝇。他大步走到楚星窈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楚星窈仰着头,看着他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看着他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胡茬,闻着他身上浓烈的汗味、泥土味和硝烟味……
那股熟悉的气息,霸道地驱散了片场里所有令人窒息的虚伪和委屈。
“你……”她刚想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哽咽。
“闭嘴。”禹星野低吼一声,语气依旧恶劣,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一把夺过她怀里那摞湿漉漉、散着咖啡味的报告,看也不看,随手就丢给了旁边傻眼的场务,像丢一件碍眼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