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背景赫然是《沪上烟云》剧组那辆印着剧名logo的蓝色大型房车!时间水印清楚的显示着半年前。
画面里沈清和穿着戏里的民国长衫,手臂亲密地环着林婉儿的腰肢(林婉儿当时在剧里饰演一个戏份不多的富家小姐)。林婉儿穿着便装,巧笑嫣然。其中一张,沈清和微微低头,温热的唇正印在林婉儿的额角!姿态亲昵自然,绝非普通同事!视频截图更甚,是两人前后脚快闪入房车的背影,门被迅关上。
“看清楚了吗?!”苏晴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滔天的怒意,每一个字都砸在楚星窈的心上,“沈清和跟林婉儿!在《沪上烟云》拍到一半的时候就他妈搞上了!我找的私家侦探蹲了三个月!房车附近的隐藏监控拍到他们进去三次!时间、地点、人物,铁证如山!这王八蛋!他拿你当什么?!当跳板!当炒cp的工具!踩着你的血泪热度往上爬!爬上去就一脚把你踹开,扭头就跟他的‘真命天女’官宣‘默契十足’去了!王八蛋!狗男女!”
苏晴的怒骂如同惊雷,在楚星窈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楚星窈的抽噎彻底停了。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油污依旧狼狈。她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平板上那刺眼的画面——沈清和低头亲吻林婉儿额角的瞬间,他搂着她腰肢的手,他们闪入房车的背影……半年前……远在旋转餐厅那场梦幻的、带着钻石云朵的求婚之前!
原来……如此。
所有的温存体贴,所有的深情告白,所有的“独一无二”,所有的“为你好”……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利用她攀升的盛大表演!她像个傻子,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被他当众切割羞辱,还沉浸在被分手的痛苦里自怨自艾!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从脚底板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压过了刚才呛咳带来的灼痛。那冰冷里,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崩溃大哭,反而是一种极致的、死寂般的清醒。
她盯着屏幕,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
笑声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干涩,嘶哑,像生锈多年的门轴在强行转动,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她越笑声音越大,肩膀不受控制地耸动着,笑得眼泪再次涌出,混着脸上的油污,更加狼狈不堪。
笑着笑着,她猛地抬起右手!不是去擦泪,而是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抓向自己锁骨下方!
“嘶啦——”
一声细微的崩裂声!
那枚沈清和在旋转餐厅送出的、由碎钻拼成的、象征着“独一无二”的小云朵项链,被她生生从脖子上扯了下来!纤细的铂金链子瞬间崩断!
冰凉的小云朵吊坠脱手飞出,划出一道微弱的银光,“啪嗒”一声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又骨碌碌弹跳了一下,最终滚进了玻璃茶几的底下阴影里。洁白的碎钻立刻沾上了烤肠滴落在地毯上的、暗沉的油渍,像一颗蒙尘的星辰,瞬间失去了所有光芒。
笑声戛然而止。
楚星窈抬手,用沾满油污和泪水的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油渍、泪痕在她脸上糊开,像一张抽象而狰狞的面具。她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清亮,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毁灭的火焰。她不再看地上那枚沾满油污的云朵,目光越过愤怒的苏晴,直直看向厨房门口——禹星野不知何时已停下翻找,正站在那里,赤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楚星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却带着一种奇异解脱感的笑容。她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指点意味:
“喂,禹星野,”她指了指厨房方向,“你要找的盐罐……在微波炉后面,第二格抽屉里。”
她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那碟已经不再滋滋作响、开始凝结油花的焦黑烤肠,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凉了。但……还能吃。”
浴室里,花洒开到最大。冰冷的水流如同密集的钢针,从头顶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瞬间浸透了楚星窈单薄的睡裙,紧紧贴在她冰凉颤抖的皮肤上。她闭着眼,仰着头,任由刺骨的冷水冲刷着脸颊。水流粗暴地洗刷着干涸的泪痕、凝固的油污,还有那狼狈不堪的、混合着自厌与清醒的痕迹。
冷水激得她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栗粒,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皮肤迅泛起不正常的青白。可她仿佛感觉不到冷,只觉得那冰冷的水流像无数只细小的手,正用力地、一层层地剥去她身上那层名为“沈清和女友”的、早已腐朽溃烂的皮囊。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锁骨下方。那里,被崩断的项链勾出了一道细长的红痕,在冷水的冲刷下微微刺痛,像一道耻辱的烙印。她猛地抬手,用指甲狠狠地、带着自虐般的力道去搓揉那道红痕!粗糙的指甲刮过娇嫩的皮肤,瞬间泛起一片细密的血点,火辣辣地疼。她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想把这最后的、与他有关的痕迹彻底抹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门外,隐约传来苏晴刻意拔高、带着夸张兴奋的声音,穿透哗哗的水流:“窈窈!天大的好消息!快出来!顾铮导演!就是那个拿奖拿到手软、专拍硬核刑侦剧的顾铮!他的新本子!大女主!讲述一个女刑警队长追查连环旧案的!点名要见你!试镜机会!千载难逢啊!”
顾铮?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楚星窈被冷水麻痹的神经。
冷水依旧哗哗地冲刷着。她停下了搓揉皮肤的手,任由冷水拍打在脸上、身上。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在剧烈地转动。被背叛过……从灰烬里爬出来……冷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
……
三天后,“黑匣子”私人会所。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雪茄醇厚的微醺和旧皮革家具沉淀的气息。这里不像谈生意的场所,更像一个隐秘的审讯室。
楚星窈穿着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素着一张脸,未施粉黛,甚至能看到眼底淡淡的青黑和唇色的苍白。她安静地坐在深棕色的真皮沙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被风霜打过却依旧绷紧的竹。对面,坐着导演顾铮。
顾铮五十岁上下,头灰白,身形精瘦,穿着一件洗得白的工装夹克,与这奢华的会所格格不入。他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雪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却忘了弹掉。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透过袅袅升起的淡青色烟雾,像两把冰冷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在楚星窈脸上、身上来回切割、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