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天光未亮,靖王府侧门悄然开启。十数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在百余骑精悍护卫的簇拥下,无声无息地驶入凉州城尚未苏醒的街道。车队并未走向通往京城的东门,而是绕行至南门,汇入清晨最早的一支商旅队伍,混迹其中,出了城门。
苏澈与萧煜同乘一车。车厢内部宽敞,铺着厚毯,设有小几,甚至还有一个小书架,但陈设简洁,毫无奢华之感。萧煜闭目养神,仿佛真的只是寻常赶路。苏澈却有些心神不宁,昨夜那张“密使出城”的纸条和萧煜冰冷的话语,让他无法放松。
车队行进度不慢,但极为平稳。出了凉州地界,官道逐渐开阔,两旁是连绵的土丘和稀疏的草甸。日头升高,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约莫午时,车队在一处有水源的林地边缘停下休整,人马进食。秦风指挥护卫分散警戒,布成简单的防御阵型。苏澈下车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到萧煜也走下马车,站在一棵老树下,远眺着来路方向,目光沉静,看不出喜怒。
“王爷,按此度,傍晚可抵达百里外的驿站。”秦风上前低声汇报。
萧煜“嗯”了一声,问道:“后面‘尾巴’还跟着吗?”
秦风点头:“一直跟着,三拨人,交替追踪,很谨慎。应该是京里某些人的眼睛。”
“让他们跟着。”萧煜淡淡道,“传令下去,休整一刻钟后继续赶路。午后加快脚程,务必在天黑前赶到驿站。”
“是。”
苏澈在一旁听着,心中明了,这看似平静的行程,实则一直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加快度,既是为了尽早到达相对安全的驿站,也是一种试探,看那些“尾巴”会作何反应。
休整完毕,车队再次启程,度果然快了不少。马车颠簸加剧,苏澈不得不抓紧车窗旁的扶手。萧煜依旧闭目,仿佛对外界毫无所觉。
行至一处两山夹峙、官道变窄之地,两侧土坡上突然传来几声尖锐的唿哨!
“有埋伏!护驾!”秦风厉声高喝,瞬间拔刀出鞘。
几乎在唿哨响起的同一时间,两侧土坡上箭如飞蝗,密集射向车队!大部分箭矢都被马车车厢和护卫的盾牌挡住,出沉闷的“哆哆”声。但仍有护卫中箭落马,马匹受惊嘶鸣,车队顿时一阵混乱。
“不要停!冲过去!”萧煜的声音透过车厢壁传来,冷静得可怕。
车夫猛甩马鞭,马车疯狂向前冲刺。护卫们一边用盾牌护住马车两侧,一边用弩箭向山坡上还击。
苏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冷兵器时代的伏击战。箭矢破空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他下意识地看向萧煜,只见萧煜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冰寒,右手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但身形稳坐如山。
突然,马车猛地一震,向左倾斜!一支力道极强的箭矢竟穿透了车厢壁,擦着萧煜的肩头飞过,带起一缕布屑!
“王爷!”苏澈惊呼。
“无事。”萧煜眉头微蹙,看了眼肩头破损的衣物。就在这时,前方传来更大的喧哗声,似乎有滚木礌石从山坡滚落,挡住了去路!
“弃车!结阵御敌!”萧煜当机立断,一脚踹开车门,身形如电般掠出。苏澈不敢怠慢,紧随其后跳下马车。
只见官道已被乱石截断,数十名蒙面黑衣人从两侧山坡冲杀下来,与王府护卫战作一团。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萧煜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瞬间便有两名冲近的黑衣人溅血倒地。他虽久病初愈,但战神底子犹在,剑法简洁凌厉,每一招都直取要害。秦风率领亲兵死死护在萧煜周围,形成一个小型的战圈。
苏澈被护在战圈中心,他手无寸铁,只能紧张地观察着战局。他看到有护卫受伤倒地,鲜血染红土地,心中医者的本能被激。他冲不远处一个正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脸色惨白的年轻护卫喊道:“过来!按住伤口上方!”
那护卫一愣,见是王爷身边的苏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踉跄着靠拢过来。苏澈撕下自己袍袖的内衬,迅做成简易止血带,死死扎在护卫手臂伤口近心端,按住伤口加压。“按住!别松手!”他急声道。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似乎看出苏澈是薄弱环节,悍不畏死地冲破防线,一刀向他劈来!苏澈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却绊到石块,向后倒去。
眼看刀锋及体,一道冷冽的剑光后先至,“铛”地一声格开了致命一刀。是萧煜!他反手一剑刺穿了那名黑衣人的咽喉,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待在本王身后!”萧煜低喝一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身形微侧,将苏澈更好地护住,继续迎战扑上来的敌人。
苏澈惊魂未定,看着萧煜挺拔而充满安全感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后怕,有被保护的感激,还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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