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桥内,绝对的寂静仍在延续。
李炽靠着墙壁,身体碳化带来的剧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他看着那个缓缓降落的身影,仿佛看着一尊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神只,重新降临凡尘。
韩雪坐在地上,染血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她所掌握的冰之法则,此刻在那道身影面前,卑微得如同尘埃。她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试图用冰墙阻挡“奇美拉”,是何等的幼稚可笑。
她们在凡人的世界里挣扎,而苏璇,已经站在了神明的殿堂。
苏璇的丝与衣角,还有微风环绕,那是风之法则在向它的新主宰致以最谦卑的臣服。她周身的气质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不再是之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是一种将宇宙万物都纳入俯瞰之下的、飘逸而然的神性。
“璇……璇璇……”
林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她快步跑上前,却又在距离苏璇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眼中是混杂着狂热崇拜与本能敬畏的复杂光芒。
苏璇眼中的青色光芒缓缓收敛,恢复了往日深不见底的黑色。那份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神性被她完美地收束于灵魂深处,但那双眼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平静,也更加危险。
她没有回应林溪,只是将目光投向掌心。
那枚从“奇美拉”残骸中剥离出的黑色数据核心,以及那块散着扭曲气息的能量结晶碎片,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的意识,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沉入那颗黑色的数据核心。
被主动封锁的【理之律者】权能,在此刻重新激活。庞大到足以推演星辰轨迹的算力,如沉睡的巨兽苏醒,立刻对这颗核心展开了最深层次的解析。
没有所谓的陷阱,没有逻辑炸弹。
这是一个被加密的“黑匣子”,一个赤裸裸的,来自“教授”的“礼物”。
密码结构极其复杂,涉及多维空间算法和反逻辑悖论,足以让联邦最顶尖的智脑燃烧核心也束手无策。
但在苏璇的【理之律者】权能面前,这种复杂性毫无意义。
几乎是在接触的瞬间,律者法典的书页在她的精神之海中自行翻动,一个更高级、更底层的解密算法被瞬间构建。
万分之一秒后,密码被破解。
一道由纯粹信息流构成的立体影像,直接投射在了苏璇的精神之海中。
背景是一座诡异的、由未知生物材料构筑的血色高塔,周围无数身穿白色研究服的人员在疯狂地忙碌着,像是一群狂信徒在进行着某种渎神的祭典。
影像的中心,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教授”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白色研究服,脸上挂着斯文得体的笑容。他看着镜头的方向,仿佛能穿透时空,直接与苏璇对视。
他轻轻地鼓掌,掌声在苏璇的意识中回响,清晰而刺耳。
“精彩,真是精彩。”
他的声音平静温和,但眼底却闪烁着无法抑制的、病态的狂热。
“恭喜你,苏璇小姐。你以完美的姿态,通过了我的‘入学考试’。”
“‘奇美拉’,只是我利用废弃材料随手制作的一道开胃菜,它的使命,是用来测试‘混沌’是否能有效对抗你所代表的‘秩序’。它失败了,未能阻止你分毫,这在我的预料之中。”
教授的笑容忽然变得玩味起来,像是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但它也成功了。它成功地拖住了你最强大的‘理’,将你逼入了绝境,从而为你解锁‘风’,创造了最完美的试炼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对法则极致理解后的傲慢与掌控感。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你的‘导师’。”
“我通过为你设计一个天敌,为你铺就了通往更强律者的道路。我甚至为你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混沌实验样本’,让你能近距离研究它的本质。这难道不是我这个做导师的,送给你最好的礼物吗?”
这段话,让苏璇的精神之海没有产生任何波澜。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在审视一段无意义的数据。
教授似乎对她的平静并不意外,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话题陡然深入,揭示了一个更为疯狂的图谋。
“作为你通过考试的奖励,我决定告诉你我真正的目标——【方舟计划】。”
“外界那些愚蠢的财阀和军部,以为我只是在制造伪神。何等可笑的见解。”他的眼中,那种病态的狂热几乎要溢出屏幕,“那不是简单的制造神,那是一个能够承载、容纳、并且最终统一所有律者权能的【至高容器】!我要用它来接管宇宙的核心法则,将这个充满错误和冗余的宇宙,彻底重写!”
“而你,苏璇小姐,”教授的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吞噬,“你所掌握的力量,你那匪夷所思的潜力,你那能够自主融合不同法则的灵魂……将是我这件完美艺术品,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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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活着的,能自我演化的【多重律者权能核心】!”
影像的最后,教授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姿态。
一组全新的,比之前司空镜给出的更加精准的星际坐标,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身后。那坐标,直指联邦九大核心财阀之一,【天穹集团】的总部星域——一个被列为联邦最高机密的军事禁区。
“欢迎你来……找我。”
影像结束,数据流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