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话落,反应过来这三个字有些微的歧义,慕书安解释:“此时最佳的人选,确是凌天野。可即便齐岸想他去,但天野不会前往。他无法做到,再次踩着凌寒归走向荣光。”
房间内的烛芯轻轻炸了一下。
都是看着凌寒归和凌景驰两人长大的,覃河难免艰涩,“可丶他会亲手把凌家军拱手让与人吗?”
他去,便是又一次踩着凌寒归往上走。
他若不去,便就将凌家军拱手给了旁人。
其实不管凌景驰去与不去,从他站到齐岸身边那一刻开始。
不管哪一个,都是致命的选项。
“覃河叔。”慕书安轻轻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撕开无比残忍的事实,“他去了,代表的也是齐岸。”
覃河沉默。
慕书安给他时间去消化,将带来的那纵横一丈半的绢布交给越丹。
“这是云照五十七城的最新情况。你跟着他那麽多些年,他在做什麽,你很清楚。虽然这几年你到了陛下身边,有变化。但所有的变动,在何地,多少人数,能调动多少,我全都画在上面,标注其中了。包括接下来怎麽做,我都写好了。你看完,记下来後,就烧掉。”
然後在桌上摊开小包袱,从中取出信物交到越丹手中,“这是信物,如果到了前线,凌寒归另有吩咐,就按照他说的做。若没有,就按照我的安排实行,懂麽?”
越丹接过那熟悉信物,揣入怀中。
“覃河叔。”慕书安将凌家军的兵符交给覃河,“你带凌家军,全力配合雪缨。不得违令。”
覃河握着手中的兵符心头一震。
先是震惊于凌寒归竟然把它放在了慕书安这里,随即又觉得他做出这个举动有再正常不过。
换做旁人不行,但是凌寒归可以。
他就是凌家军,活着的兵符。
“侯爷留我保护你。你把我们都调走了。那你……”
如今时局乱成这般,覃河也不免担心。
慕书安反而神情浅淡,“撤了凌家军,我还有天子剑。”
不再过多安抚,她已擡脚往外走,“你乔装一下,以雪缨随从的身份出城。我和雪缨在外面等你。”
越丹这里偏僻,但什麽都有。
毕竟她从前也总需要乔装,後来凌寒归和齐容,时不时地有所需要来这里。
所以“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应付急需。
夜色浓稠。
今日没有雪,很是晴朗。
刚过十六,月亮瞧着正圆。
越丹看着静静站立在庭院中望着夜空出神的慕书安,犹豫了好一会儿,“等到了边境,我立马传信给你。”
“嗯?”慕书安应声回头,随即恍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用。做你应该做的事就行。”
看着慕书安几乎诡异的反应,越丹心头总觉不安,“可你……”
“我当然希望他能活下来。”慕书安朝着越丹走过来,然後坐到她的身旁,“可是这一次不同。他要活下来。就要骗过天,就必须也骗过我自己。雪缨,我和老天做了一个交易,换他活着回来。”
院中的茶花开得很好。
两人并肩坐在茶花从中。
越丹转头,看着慕书安擡头仰望的侧脸。
“可我怕丶万一他真的无法回来,我就,不想去做接下来的事了。所以雪缨丶”
她望着慕书安,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说不清那双眸子里到底是和情绪。
平静无波的表面下,又藏着如何的汹涌。
“你就当丶为了齐容,为了凌寒归,为了云照,还是为了什麽都好。别告诉我,什麽都别告诉我。”
在无尽的夜色中,唇角扬起一抹缥缈的浅笑,跟她说:“你见到他,替我告诉他,我在扶光城等他。等他来接我回家。””
“好。”
她说好。
她答应了她。
她什麽都会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