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了下楼去取,又放心不下岑枝。
“岑枝,我下楼取个外卖,你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程了临走之前不放心交待,出门了,又敲了敲对面的门。
五分钟後。
邻居家门重新合上,程了用钥匙开门,发现沙发上没了人影。
程了心一沉,声线微微颤抖,“岑枝,你别吓我,我找邻居看着你,你没出门,你——”
话音未落,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来一个人影,“我在这。”
程了一愣,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吓死我了,岑枝,刚刚看不见你的时候,我都快要吓死了……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吓我。”
程了头埋在她颈侧,声音哽咽说道。
岑枝愣了愣,好久,思绪终于被她的声音拉回了一点点,伸手拍了拍她後背,“我没事,你不用喊邻居看着我,而且,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只要那件事没完成,我就不能……”
最後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被程了用手死死抵住,泪眼婆娑望着她,“不准说,你答应我,即使你最後做完了你想做的事也不准。”
岑枝被她看得还是心软了,轻轻拉开她的手,“好,我不说,现在能吃饭了吗。”
程了知道岑枝没说出口的那个字是什麽,她这次回来,也是因为看到了新闻。
即使岑枝没说过那部电影的名字,但她还是找到了,并且一眼看出来,那就是岑枝那晚上给她讲的故事。
看完整部电影,她也终于知道,为什麽岑枝不愿意告诉她结局。
因为,她从一部电影中,看出了亖志,就像很多电影细节分析的一样,其实很多生活中很多时候都有。
比如,岑枝会时不时发呆,她不喊她,岑枝就会愣住很久,比如,岑枝会刻意避开高处,自己住的房子选在中低层,美名其曰方便,实际上,挨家挨户有电梯,有什麽方不方便的地方。
岑枝心理出现问题,或许在很早她还没发现的时候就有了。
大二那年,程了刚接触到心理学不久。
那年,很久不和她联系的岑枝,毕业後打出的第一个电话,是告诉她,自己来京北了。
那天,程了接到岑枝的电话,第一时间去接了岑枝,虽然岑枝说不用。
但程了知道,岑枝一定是有困难的地方,才打了她电话。
不然程了才不愿相信,以岑枝’宁愿麻烦自己十分,也不愿开口麻烦别人一分’那样性格的人,会无缘无故打她电话。
不出所料,在京北夜色尚浅的时候,岑枝终于愿意开口,借两千块钱。
程了虽然当时生活不富裕,但两千块还是有的,又怕岑枝一个人来京北是因为被骗,转之前多问了两句。
岑枝却也不愿意多说,後来,就是岑枝回了梧禾,两个月还清了她借的两千块钱。
再後来,基本每年一次不落的到京北,她也不知道岑枝具体是到了京北什麽地方,做了什麽事,或者见了什麽人。
但偶尔几次透露的东西,让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岑枝心理方面的问题。
最初,只是一个猜想,慢慢试探,岑枝也会学着插科打诨还回来,谁也看不出来,外表这麽开朗坚强的女生,心里居然会有严重的情绪问题。
说抑郁症,不太恰当,双相太过笼统。
岑枝不同的是,她有时拼命的想要活着,有时只想安静的待着,或者亖了一了百了也没问题。
两种偏激。
这时候更像双相情感障碍。
可从後来的试探中,她又摸到了一些其他的,好像吊着岑枝生命的那条线,“彭”的一下要掉了。
岑枝却什麽都没告诉她,甚至在告诉她,在搬去了蒋正礼那里之後,好多了。
可是,在程了知道了,岑枝外婆作为她最後一根稻草,居然也在这时候断了。
而岑枝一直在跟她撒谎,说自己过得很好。
虽然每天都聊天框都是一样的话少,但程了莫名的心慌。
有人告诉她,当病人出现快好了的情况时,只有两种情况,要麽真的是病人情况变好,要麽就只有另一种——快死了。
所以,在即使知道蒋正礼就在岑枝身边的时候,她还是回来了。
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第一个朋友,消失。
她做不到。
“好,你想什麽时候吃都可以。”程了昂起张脸,擦干净眼角的泪说。
岑枝看着她哭因为自己哭成这样,心里什麽气都消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程了又哭又笑,“不哭了,先吃饭吧,不然你又要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