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糊弄过去,挂断电话,岑枝才敢大口喘气。
电话打完,沈嘉让刚好忙完大厅的事,赶到的时候,眼见他们连消毒都还没开始,忍不住骂道,“你俩那麽半天干嘛呢,手不想要了。”
岑枝扭头,看看天花板看看地板,躲避视线,刚被蒋正礼骂还不够,怎麽又来一个沈嘉让。
医生责任感都那麽强的吗。
蒋正礼戴上口罩,推着装好准备物品的小车,冷声解释道,“刚才利多卡因没了,刚去取了一支回来。”
话落,沈嘉让扭了扭脖子,视线又扫了两圈,撇撇嘴说,“是嘛,我还以为你们光站着聊天呢。”
“……”
岑枝脸白了又红,莫名被戳穿的心虚。
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戴手套的蒋正礼,又看了看一旁的沈嘉让,迟疑了两秒开口道,“……要不让沈医生来吧。”
周围诡异地静了两秒。
沈嘉让上前,得意地拍了拍蒋正礼肩膀,朝他挑了挑眉,“听到没,蒋医生,患者自己要求让我来,你可以下台了。”
蒋正礼偏头,视线掠过她,短暂停了不到一秒,重新回到沈嘉让脸上,“当然,尊重患者的意见很重要,但如果是对我专业技术方面的怀疑,我不同意。”
蒋正礼视线上下一扫,小嘴跟淬了毒似的,“毕竟……你技术不行。”
“你—”
岑枝缩了缩脖子,生怕两人打起来。
半晌,沈嘉让脸上表情变化莫测,青了又红。
就在岑枝以为沈嘉让会给蒋正礼脸一拳时,他只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几个字来,“…够狠。”
话毕,愤愤而去。
速度快到,看戏的岑枝都还没反应过来。
蒋正礼抽回视线,继续刚才的准备工作。
“等下可能会有点疼,先忍一忍。”
说完,蒋正礼用棉签沾了碘伏,在伤口周围消毒。
被碘伏擦过的地方冰冰凉的,有点疼,也有点痒,但也不像他说的那麽难忍。
蒋正礼戴着口罩,低头时,额前碎发堪遮住那双桃花眼,眉心紧拧,神色专注地处理伤口,每一步甚至都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
“打麻药可能会有点疼,打完之後就没事了。”
蒋正礼手里拿了支小的针管,看着她苍白的脸,细微颤动的唇角,“如果怕的话,你可以闭上眼睛。”
岑枝眼睫颤了颤,咬着唇“嗯”了声。
针孔扎进肌肉里,不只在一个地方打麻药,还要往周围方向都要打才有用。
麻药很快起效,接下来是缝针。
岑枝偏头,看着他从持钳进针,到拉线缝合,手都稳到挑不出一丝错处。
她擡眼问,“会留疤吗。”
缝了五针,即使是才零上几度的天气,蒋正礼头上依然冒了层薄汗。
“这会怕了?”蒋正礼语气又恢复一如既往不好的时候,生硬道,“当时挡刀的时候怎麽不知道怕。”
“其他人看到躲都来不及,就只有你,还非要逞强。”
听着他数落,岑枝眼眶有些红,忍住不让自己掉下眼泪,声音有些哽咽,“知道了,蒋医生。”
听出一丝委屈来,蒋正礼愣了愣,他真是气疯了,又开始说重话。
缓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来不及擦汗便开始收拾医疗垃圾,控制语气说道,“现代医疗技术很好,挂几次皮肤科的号,去做几次祛疤应该就没了。”
看着长长一条疤,岑枝皱了皱眉,扯下袖口盖住。
“回去记得伤口不要碰水,洗澡的话,最好在外面裹一层保鲜膜,”蒋正礼最後摘下手套交代医嘱,“三天後过来换药,大概一周看伤口情况再决定可不可拆线。”
岑枝愣愣地点了点头,“好,谢谢蒋医生。”
好啊,一口一个‘蒋医生’,又拉开他们的距离,‘卸磨杀驴’像是她会干的。
蒋正礼转身离开。
岑枝正看着袖子上的血迹犯愁,闻声,擡头只看见了一片衣角。
他这是生气了?
她说错话了?
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