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来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瞰众生。
可现在,他却如此自然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弹钢琴的好手,此刻却轻柔地托起她的脚踝。
那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发烫的皮肤,让她心脏有一瞬间的抽搐。
他小心翼翼将那只让她崴了脚的“水晶鞋”脱了下来,随手放在一旁的地毯上。
“好了,”他抬起眼,眸光在灯下流转,声音低沉而缱绻,“如果辛德瑞拉的脚流血,王子会心疼的。”
他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轻声补充道:“所以,辛德瑞拉是不会哭的,对不对?”
林落晚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可灰姑娘被继母和姐姐们排挤,只能睡在厨房的灰烬堆里。
每天夜里难道真的不会流泪吗?
而她自己,甚至连那高贵的出身都没有,王子怎么会心疼她
林落晚终于找回了一丝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颤抖着问出口:
“二哥……你……会不会怪我?”
怪我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怪我让你和整个宋家为敌。
怪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搅乱了所有的一切。
叶景和闻言,缓缓地站起身。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一旁的酒柜,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
林落晚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流淌过喉咙,稍微平复了她翻涌的情绪。
他抽了几张纸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指腹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脸颊。
然后,他才重新开口,挤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怪你?”
他俯下身,与她平视。
“晚晚,我从来不怪你。”
“我只怪我自己。”
“怪我无能,”他一字一顿,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惊涛骇浪,“怪我没有早一点站在你身边,怪我竟然让别人有机会,伤到你分毫。”
林落晚怔怔地望着他,连哭都忘了。
怪我无能。
怪我没有早一点站在你身边。
怪我竟然让别人有机会,伤到你分毫。
叶景和这番话,比任何安慰都来得更猛烈,更决绝。
他那双潋滟的丹凤眼,此刻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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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漫长的岁月,在旁观者的位置上与自己为敌,扮演着温和无害的二哥。
直到她腹中的那个小小生命出现。
“晚晚,”叶景和的指腹摩挲着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