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慕书安沉默着这个问题,没有回答,也相当于默认。
她低低地开口:“我说对不起,只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兴许,我真的不应该想去改变什麽。您看,就算我再努力,也无济于事。不仅改变不了什麽,反而害了您和阿归,造成如今这般惨败的结局。”
她从前觉得,如果能改变,为何不去做?
若是有反噬,不过也是在她的身上而已。
这是第一次,因为她的一意孤行,害得慕程君和凌寒归,以及……那些因为她闯宫而惨死在昨夜的大雪里的人。
可是……
那是齐容……
倘若仅有一线可能,她也应该去的。
所以,这麽多年以来,慕书安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慕程君垂眸瞧着她,一时间也有些恍惚,原来当年的小孩童已经长得这般大了。
“岁宁啊,还记得爷爷曾在课上讲过的关于‘初衷和结局’吗?”
慕书安擡起头来,看向慕程君。
“不是每个问题都会有答案,也不是每件事都能如愿。但,只要是正确的方向,你的前行和努力,会让你无限地靠近你的期望。改变,努力,本就只是搏一个可能。你踏出那一步,就已经超过了许许多多畏缩迟疑之人。”
“嗯。我记得。道理我都明白。”
她记得,也明白的。
可其实明白是一回事,放到实际光明白是不够的。
见她蹙起的眉头,看出来她还是没有解开心中疑惑的。
慕程君轻叹一声,朝着慕书安伸出手。
“你奶奶打小身子弱,所以嫁给我许多年後,才得了你爹这麽一个孩子,实在疼爱得紧。”
慕书安立马直起身,伸手去扶住他的手。
“後来……”
慕书安生父慕知行的事,在慕家其实甚少会提。
因为这是慕程君和邱语棠最大的悲痛,他们最宠爱的小儿子,却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也是慕书安这一生最初的转折。
原本慕知行是慕程君发妻邱语棠废了好大精力才怀上,生下来後,慕知行也争气,样样都是
顶好的。
他们慕家书香世家,唯独出了他这麽个文武双全的少年将军。
与工部侍郎家的千金沈琬宜也是两情相悦,婚後不久便有了慕书安。
慕书安出生那日,安国寺的住持亲自来慕府为她批命,说她“天赋异禀,金尊玉贵,长命百岁”,当年一时盛谈。
他曾一度不以为意,毕竟,这孩子,出生慕家,父亲是少年将军,奶奶娘家也是颇有地位,母家工部也有所作为,倒不是他自夸,这般身份,如何也称得上是金尊玉贵的。
可发妻邱语棠却是信得很,说这安国寺的住持从无虚算过。
本就是独子的第一个孩子,又得这般殊誉,那段时日慕书安可以说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摔了。
哪怕慕书安道了一岁半还不会言语,外人多从艳羡变成了嘲笑,在府中的宠爱也是只增不减的。
直到她快两岁时。
那时候,慕知行刚领命出征。
慕知行一身甲胄走进院子,同他们辞行。
小书安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一把抱上慕知行的腿,奶声奶气地唤:“爹爹!”
这一小奶音,院中衆人都惊了。
四下安静了一刹,随即四伯母林钰希立马笑着打趣,“哎哟,一岁多都不肯出声儿,还以为这小家夥是个哑的。不曾想,是个顶贴心的呐!五弟啊,看来你这闺女,果真是天赋异禀不同凡响呢!”
慕知行弯腰俯身,笑着将他的小宝贝托在手臂。
有力的臂膀,把她往上掂了掂。
小书安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惊奇地睁大了双眼,小嘴巴张大成圆圆的形状。
“你小心些,别摔着她。”
沈琬宜上前,娇嗔瞪了慕知行一眼,伸手虚扶着慕书安。
“怎麽会,这可是我的宝贝。”慕知行胳膊一掂,小书安一个腾空,再落下就被他双手稳稳接住,然後又高高举起,“对吧小安安。你是爹爹最最珍贵的宝贝呀~”
小书安飞在半空中,被逗得“咯咯”直笑,挥着小手去摸慕知行的笑容。
“爹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