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轰然倒地的巨响,如同砸在每个人心头的重锤,激起的尘土尚未落定,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来得及完全浮现,新的变故已如影随形!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而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骤雨敲打地面,显然是高德胜出的信号引来了更多的侍卫和听到动静的勋贵子弟们。人影幢幢,呼喝声四起,正从林子的各个方向朝着事地点汇聚而来。
然而,就在这救援即将抵达的关口,异变再起!
萧彻强忍着背部的剧痛,揽着沈清弦刚刚从地上站起,他胯下那匹神骏的乌骓马,在最初的受惊后被侍卫拉住,此刻似乎因为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和越来越近的喧嚣而再次焦躁不安起来,不停地打着响鼻,蹄子刨着地面。
“陛下,娘娘,援兵到了!”一名侍卫面露喜色,回头禀报。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
“咻——!”
一道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和马蹄声掩盖的破空声,从侧后方的密林深处袭来!目标并非萧彻或沈清弦,而是——那匹焦躁的乌骓马!
“噗!”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似乎是什么细小的东西刺入了乌骓马的后臀!
“唏律律——!!!”
乌骓马骤然出一声痛苦与惊恐交织的狂嘶,剧痛和某种可能的药物刺激让它彻底陷入了疯狂!它猛地人立而起,力量之大,竟将拉着缰绳的侍卫直接带飞出去!然后,这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不管不顾地朝着与救援队伍相反的方向——林木更深、地势更陡峭的山谷方向,足狂奔!
“陛下!!”
“拦住它!!”
高德胜和侍卫们的惊呼声瞬间变成了绝望的嘶吼!
一切生得太快!从冷箭袭马到乌骓受惊狂奔,不过呼吸之间!
萧彻在乌骓马人立而起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妙,他一只手还紧紧揽着沈清弦,另一只手本能地想要去抓马鬃或缰绳,但马匹疯狂的力量远想象,加上他背部受伤,动作慢了半拍!
“抱紧我!”他只来得及对怀中的沈清弦低吼一声,两人便被失控的骏马带着,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猛地冲了出去!
“啊——!”沈清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乌骓马狂乱的嘶鸣以及身后远远传来的、迅被拉远的惊呼声。她只能死死抱住萧彻的腰,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腔里同样剧烈的心跳,和那几乎要将她骨头勒断的强大臂力。
萧彻咬紧牙关,试图用尽全力控制住缰绳,勒停疯马。但乌骓马后臀受创,剧痛加上可能的药物刺激,让它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疯狂地向前冲刺,试图甩脱身上的负担和疼痛。
马蹄践踏着林地,撞开低矮的灌木,度越来越快!方向越来越偏!
“前面是断坡!小心!”萧彻瞳孔猛缩,厉声警告。他看到了前方林木骤然稀疏,地面似乎戛然而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乌骓马在极狂奔中根本来不及转向,前蹄在断坡边缘猛地踏空!
“唏律律——!”
伴随着一声绝望的悲鸣,巨大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马背上的两人一马!
“抓紧!”萧彻在最后关头,用尽全身力气,将沈清弦更紧地按在怀中,用自己的脊背和手臂为她构筑了最后一道屏障,同时双腿死死夹住马腹,试图稳住身形。
然而,从陡坡坠落的冲击力远人力所能抗衡。
天旋地转,视线中只剩下飞掠过的嶙峋岩石、扭曲的树枝和灰蒙蒙的天空。身体在不断地翻滚、撞击,萧彻的闷哼声,沈清弦压抑的惊呼,树木枝桠断裂的咔嚓声,石块滚落的哗啦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混乱而绝望的坠落交响曲。
沈清弦只觉得全身无处不痛,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紧紧闭着眼,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萧彻那始终没有松开的、如同铁箍般的手臂,以及他即便在翻滚中也下意识护住她头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