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限制谢予安的活动范围,别墅的大门不再对他紧闭,只是那扇沉重的铁艺大门外,依旧有穿着便装、身形矫健的人影若隐若现。
谢予安对此视若无睹。他开始在天气好的时候,独自在花园里长时间散步,有时甚至会走到铁门附近,站在那里,望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山路,一站就是很久。
沈执通常会在书房窗口,或者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没有上前打扰,也没有再将他强行拉回。
那块智能手表,谢予安没有摘,沈执也没有提。
秦屿来复诊时,看着两人之间这种诡异的新平衡,挑了挑眉,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叮嘱谢予安按时吃药,好好休养。
日子仿佛进入了一种僵持的静默。谢予安的身体在精心的调养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着,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少,脸上也渐渐有了一点微弱的血色。但他眼底那片沉寂的灰暗,却并未散去。
这天夜里,谢予安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还没等他平复呼吸,身边的位置一沉,沈执的手臂伸了过来,将他揽进怀里。
没有暧昧,没有质问,只是一个沉默的拥抱。沈执的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节奏缓慢,带着一种生疏的安抚。
谢予安僵硬了片刻,最终没有推开。黑暗中,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久到谢予安以为沈执睡着了,却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如果……”沈执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艰难的生涩,
“如果我放你走……”
谢予安的心脏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
沈执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仿佛光是说出这句话,就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你会去哪里?”
谢予安沉默了。
去哪里?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本就是陌生的。
原主的社会关系随着谢家的崩塌早已烟消云散,他无处可去。
“不知道。”他如实回答,声音平静。
沈执不再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紧得谢予安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细微声响。
那念头带着绝望的哀求,清晰地传递过来。
谢予安闭上眼,心里一片麻木的冰凉。
第二天,谢予安醒来时,沈执已经不在。他洗漱完下楼,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旁边,是那部秦屿给他的、从未使用过的手机。
他走过去,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崭新的身份证明,照片是他,名字却是一个陌生的“周安”。还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叠不算厚也不算薄的现金。
没有附带任何纸条或话语。
谢予安拿起那部手机,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信号满格。里面依旧只存了秦屿一个号码。
他站在原地,看着茶几上的东西,很久没有动。
沈执这是真的打算放他走了?
用这种沉默的、近乎狼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