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依旧很忙,但每晚都会回来。
有时只是沉默地用餐,然后去书房处理公务到深夜;有时则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长久地凝视着谢予安,那目光深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谢予安渐渐摸到一点规律。
当他出言挑衅,或者流露出丝毫想要挣脱的意图时,沈执的掌控欲往往会更加强硬,仿佛要通过无处不在的注视和不容置疑的安排来确认所有权。
而当他顺从、安静,像一件没有生命的摆设时,沈执反而会偶尔流露出一种近乎烦躁的情绪,周遭的气压会变得更低。
他似乎并不满足于仅仅拥有一具顺从的身体。
这天下午,谢予安靠在窗边看书——是沈执书房里随意抽出来的一本外文诗集,晦涩难懂,用来打发时间正好。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沈执提前回来了。他走到谢予安身边,抽走他手里的书,随手扔在一旁。
“换衣服,带你出去。”
谢予安有些意外,抬眼看他。沈执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神色是一贯的淡漠,看不出什么端倪。
“去哪里?”
“一个拍卖会。”沈执言简意赅,“你需要透透气。”
与其说是透气,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展示。
谢予安没有反驳,沉默地起身,去衣帽间换上了一套沈执为他准备的、尺寸合身的浅灰色西装。
镜子里的青年,身形消瘦,被挺括的西装包裹着,依旧难掩病气,只是眉眼间那份死寂被一种冰冷的平静取代。
沈执看着他整理领带,走过来,亲手帮他调整了一下。指尖偶尔擦过他颈侧的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
拍卖会场设在市中心一家顶级酒店的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沈执的出现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不少人上前寒暄,目光却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边过分苍白、安静的谢予安身上。
好奇、探究、轻蔑……种种视线如同蛛网,粘腻地缠绕过来。
谢予安垂着眼,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执身侧,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
他能感觉到沈执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他的后腰,实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固定在一个亲密的距离。
“沈总,这位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凑过来,笑容谄媚。
沈执眼皮都没抬,语气冷淡:“我的人。”
三个字,堵住了所有试探。
谢予安指尖微蜷。
像给宠物打上的标签。
他们被引到前排预留的位置坐下。拍卖会开始,一件件珍品被呈上,竞价声此起彼伏。
沈执似乎兴致缺缺,只偶尔举一下牌。
直到一条项链被推上来。铂金链子,吊坠是一颗切割独特的深蓝色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幽暗神秘的光芒,像凝固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