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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高帜一回到京城,就听见自己派出去接朱弦的番役说,五郡主不肯走,一定要留在祁王府里相机行事。
高帜着急,准备自己亲自去祁王府劝说朱弦,这反贼大军都进城了,还留在王府里相什么机,这不是等死吗?
可是待到高帜赶到祁王府,天色已晚,偌大的祁王府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半瞎的老婆子坐在值房。
老婆子年纪大了,脑袋也不大清醒。
当高帜站在婆子面前询问她家里人都去哪里的时候,她还一脸喜悦地对高帜道福,说新年到,大街上到处都在放炮仗,府上的人统统出门看花灯去了,只剩她一个管事的还在这里守宅院。
高帜挠头,知道从这老婆子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但可以肯定的是,祁王妃和朱弦都走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离开住所是正确的选择,但也是未知又充满危险的。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朱弦,带她一起离开才好。
这样想着,高帜便将马鞭一挥,“驾!”策马朝府门外奔去……
……
高帜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祁王府的马车,彼时城门已破,再滞留城中所要面临的危险也越来越大。
时间已经过了两天,赶往京畿的兵马尚未入城,屠杀、抢劫和□□仍在继续,城里的乱象完全没有减轻的迹象,可是高帜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终于,叶小美忍不住了。
在一个落霞满天的傍晚,叶小美推开摇摇欲坠的柴房门,来到高帜的面前。
“二爷,我们该走了。”叶小美说,“再不走,兄弟们就要哗变了。”
高帜听了叶小美的话,“噗嗤”一声便笑了,“我们就这百十来号人,也要自立山头了么?”
叶小美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完全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笑的。
“二爷,兄弟们得到的命令是,回城处理一下督公的家事,很快就要返回陛下身边……”
“是啊,现在你们正在处理的不就是本官的家事吗?”高帜打断了叶小美的话。
“他们是您的属下没错,哪怕他们的家人都随军出城了,他们却依然跟着二爷您回城了。可是,二爷,兄弟们可以为您抛头颅洒热血,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大家至今被滞留在这里,不知道究竟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
叶小美说完这一大段话后,高帜便沉着脸看她。
“所以你作为他们的首领,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呢?”高帜问叶小美。
叶小美朝高帜低头一抱拳,回答道:“属下对兄弟们说的是,军令如山,如果谁想当逃兵,就先问我叶小美手下这把刀答应不答应!能杀得了我叶小美的,任你们走,若杀不了我,谁敢走,便等着被我杀。”
高帜听完便笑了。
“你很有魄力,叶小美,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将领。知道对下说狠话,对上也得要说狠话,这样大家都会对你各让一步,你自己便有更多的空间可以腾挪了。”
他的嘴角扬起很漂亮的弧线,叶小美看着那道弧线,知道自己的上司很开心,却依然不愿意采纳自己的意见。
她低下头,原本就紧绷的嘴角却抿得更紧了。
高帜四下里张望了一圈,想赏赐一件东西给叶小美,看了一圈后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带,而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后院里。
于是高帜便往自己的身上摸了摸,摸出来一只玉葫芦坠子,便把这只玉葫芦坠子递给了叶小美。
“本想赏个好的给你,但这次我们走得急,什么都没有带。先把这个押你手上吧,当个凭证,待一切都重归平静,我们再回去的时候,你拿这个玉葫芦来本官这里兑现。”
叶小美接过这只玉葫芦,捏在手上细看,发现就是一很常见的吊坠,普通汉白玉做的,农村孩子身上几乎人手一个。
“别看它其貌不扬,这只玉葫芦是本官出生的时候我娘去庙里替本官求来的,找大师开过光,是圣物。”许是猜到了叶小美对这只玉葫芦的鄙视,高帜开始与叶小美细说这只吊坠的来历。
“本官一直都把这只玉葫芦带在身边的,可舍不得送人。因为意义不同,把它押给你,下次想要从你这里赎回的时候,一定会拿一样值钱的给你换。”
听得此言,知晓了这只玉葫芦的非凡意义,叶小美怎敢收下?急忙就要把这只玉葫芦还给高帜,被高帜一口拒绝了。
“带兵就得要赏罚分明,你做得好的时候,就应该重重的赏。既然轻重有别,把这只玉葫芦押给你,也能够提醒本官,休要忘了这件事,也别随意赏几两银子打发了你。”
既然高帜这样说,叶小美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毕竟这也不是真的送给她的礼物,权当个信物,提醒高帜,还欠叶小美一笔重赏而已。
“如果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也可以拿这只玉葫芦与本官交换。”高帜笑眯眯地看着叶小美,末了还补充一句:
“当然,前提得我能办得到。”
叶小美把这只还带着高帜体温的玉葫芦捧在手心,细细地摩挲……
“我现在就告诉二爷我想要什么,可以吗?”
高帜轻笑,“果然是个孩子,什么话,张口就来。我告诉你,这可不是普通的一句话,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要随便浪费了。”
以为是叶小美随性而言,高帜还特意提醒她想清楚了再说。
“不是的,二爷!”叶小美极力否认,或许为了让高帜相信,这就是她慎重考虑后的结果,叶小美望着高帜,用异常严肃的态度对他说道:
“我想给乞丐重筑一个坟茔。”
第115章御龙谷去,想办法把这个送给小美喝了……
这是叶小美第一次在高帜的面前正式讨论乞丐的死,她以为高帜会生气,毕竟乞丐是被高帜下令处死的,但是出乎叶小美的预料,高帜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所以你还是很介意这件事的么?”高帜斜靠在斑驳的门柱上,一脸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叶小美。
“乞丐是我爹,他人都死了,还不准许我介意一下?”叶小美抬头望着高帜,腮帮子鼓鼓的。
看着叶小美这个样子,高帜笑了,哈哈哈哈乐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