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不再满足于守在客厅,干脆抱来自己的被褥,执拗地铺在狄仁杰卧室门外的走廊上。
像个中古时代的守夜骑士,用最笨拙也最赤诚的方式,守着他的领主。
狄仁杰第一次撞见他蜷缩在地板上时,眉头拧成了疙瘩。
“回客房睡去。”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李元芳抱着被子抬头,昏暗的走廊灯光下,眼神亮得惊人,满是不肯退让的固执:“这离您近,有半点动静,我能立刻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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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站得住脚,全是为了安全。
狄仁杰盯着他看了半晌。
年轻人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初冬的走廊地板凉得刺骨,他却摆出一副要长期驻扎的架势,傻气里透着股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决心,让人心里涩。
僵持了几秒。
狄仁杰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卧室,却没关上门。
这算是无声的默许了。
李元芳的眼睛瞬间亮了,小心翼翼铺好被褥躺下去,耳朵紧紧贴着地面,仿佛这样就能听清卧室内那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一道敞开的门,把两个原本隔绝的空间,连得微妙又紧密。
狄仁杰躺在床上,能清晰听见门外地板上那道刻意放轻,却依旧真切的呼吸声。
那声音像根细细的线,缠在他的意识边缘,不扰人,反倒奇异地让人安下心来。
他忽然现,自己竟然开始习惯这种过分亲密的“守护”。
这本身就是个危险的信号。
后半夜,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汽车警报,狄仁杰常年紧绷的神经瞬间绷紧,人一下子清醒过来,手已经按在了枕下的配枪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卧室门口传来极轻的响动,一个身影快得像鬼魅,瞬间闪了进来,挡在他床前。
背对着他,面向窗户,身子微微弓着,摆出一副寸步不让的防御架势。
是李元芳。
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只套着件单薄的睡衣。
黑暗里,狄仁杰能看清他紧绷的脊背线条,还有那双在暗处隐隐亮的眼睛——里面藏着野兽般的警惕,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种为了护住重要之物,不惜撕碎一切的冰冷决心。
窗外那辆误触警报的车很快安静下来,夜色重新沉了下去。
但卧室内的空气,却像冻住了似的。
李元芳保持着防御姿势,几秒后确认没危险,身体才缓缓放松。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没经允许,闯进了狄仁杰最私密的卧室。
他猛地转过身,脸瞬间白得没了血色,眼神慌乱地看着床上坐起的狄仁杰,语无伦次地解释:“对、对不起狄先生!我听见声音,还以为……”
话没说完就卡住了。因为狄仁杰正看着他,黑暗里的眼神深不见底,看不出半分情绪。
“过来。”狄仁杰开口,声音刚睡醒,带着点低哑,在寂静的夜里,竟有种蛊惑人的力量。
李元芳僵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过来。”狄仁杰又说一遍,语气依旧不容置疑。
李元芳像被无形的线牵着,一步一步,僵硬地挪到床边。
他低着头,不敢看狄仁杰,心脏快要跳出喉咙,浑身都因为紧张在微微颤。
他隐约预感有什么要生了——是他盼了太久,却又怕得要死的事。
狄仁杰没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打量着站在床边的年轻人。
单薄的睡衣勾勒出瘦削的身形,因为紧张和寒冷,皮肤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对平时藏在间的毛茸茸的耳朵,此刻完全露在外面,敏感地抖着,把主人心里的惊涛骇浪暴露无遗。
“冷吗?”狄仁杰问,声音压得很低。
李元芳下意识摇头,又立刻点头,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突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伸过来,攥住了他冰凉的手腕。
李元芳浑身一震,像被电流劈中似的,猛地抬头,撞进狄仁杰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只手的力道不算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劲儿,轻轻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