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碎长老令牌这不仅仅是自绝于紫微宫!这是对整个宗门传承、对万载规矩最彻底、最决绝、最不留余地的背叛与践踏,再无回头之路。
明世隐缓缓摊开手掌,任由最后一点玉粉随风飘散。
他抬起那双冰封万里的眼眸,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所有因震惊而失语的面孔。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因本源损耗而产生的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星陨渊底,每一个字都如同万载玄冰撞击,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从今往后……”
他的目光最后落回身后星盘上,那个眉心烙印着紫金星芒、依旧在沉睡的少年身上。
那冰封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融化了一丝,却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的命,归我。”
话音落下,不再有丝毫留恋。
他俯身,动作依旧轻柔却无比坚定地将昏迷的弈星重新抱起。
深紫的身影在浑天星盘微光的映衬下,显得孤绝而挺拔。他转身,无视了身后所有凝固的目光和死寂的空气,抱着怀中人,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星盘,走向渊底更深处那片翻涌不息的、永恒混乱的星力迷雾。
身影很快被浓重的灰紫色雾霭吞没,消失不见。
只留下星陨渊底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浑天星盘上那点点如同嘲讽般缓缓流动的星芒。
夜凉如水。
摘星阁露台高悬,仿佛漂浮于墨蓝的天海之上。
夜风拂过,带着深秋独有的清冽,撩动弈星随意披散的几缕墨。
他靠坐在铺着雪白貂绒的宽大藤榻上,身上只松松裹着一件月白色的丝袍,微敞的领口下,小半截锁骨在夜色里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脸色依旧残留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如同上好的素瓷,脆弱得令人屏息。
唯有那双眼睛,重新浸润了星辰的清辉,倒映着头顶那片浩瀚无垠的星河。
只是那清亮之下,沉淀着过往不曾有过的复杂,像揉碎的星屑沉入深潭,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一件带着熟悉冷冽气息的深紫色外袍无声地落在他肩头。
那袍子宽大厚重,绣着繁复神秘的暗银星轨,瞬间隔绝了夜风的微凉,将一种不容拒绝的暖意裹覆上来。
是师尊的气息,如同雪后松林深处最清冷的空气,却又奇异地熨帖着他紧绷的神经。
明世隐不知何时已立在榻边。
他换下了那身象征星君权柄的华丽袍服,仅着一身质地柔软的深紫常服,墨色长用一根素雅的玉簪松松挽住几缕,余下的如瀑般垂落。
少了几分凌驾众生的孤高与疏离,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随意,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他没有言语,也未坐下,只是随意地倚靠着露台冰凉的雕花石栏,微微仰。
深邃的目光沉静地投向无垠的夜空,仿佛要穿透那亿万星辰的帷幕,窥探其背后亘古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