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点了点头:“很……有力量。”
老者笑了笑,目光掠过他过于苍白的脸色和清瘦的身形,意有所指:“草木枯荣,本是天道。能在严寒中守住根本,静待春来,便是大智慧。”
谢予安微微一怔。
老者不再多言,踱步去看其他作品。
参观结束,谢予安走出艺术馆,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他拉开车门,却看到沈执坐在后座。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像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过来。见到谢予安,他合上手中的文件,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怎么样?”沈执问。
“很好。”谢予安坐进车里,关上门。
车子平稳地驶离。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似乎没有以往那么令人窒息。
谢予安看着窗外流转的街景,忽然轻声开口:“那幅《冬寂》,很有味道。”
沈执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画。
他“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补充道:“老先生早年经历坎坷,画如其人。”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进行与命令、交易、病情无关的,近乎平常的对话。
谢予安没有再说话,沈执也没有。
但车厢内的空气,似乎悄然流动了起来。
回到别墅,晚餐时,沈执罕见地没有立刻去书房。他坐在餐桌对面,看着谢予安小口喝汤。
“下周,”沈执放下筷子,状似随意地提起,“维也纳爱乐乐团来演出,我订了票。”
谢予安抬起眼。
沈执避开他的视线,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位置还不错。如果你……有兴趣。”
他没有说“我们一起去”。
谢予安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试图用另一种笨拙方式靠近的男人。他依旧强势,依旧掌控着一切,却开始学着,在那道无形的墙后,小心翼翼地,投递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带着试探意味的……“好意”。
像一只习惯了撕咬的猛兽,开始学着收敛利爪,用鼻尖轻轻触碰。
谢予安垂下眼睫,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
“好。”他听见自己说。
沈执握着餐巾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那念头带着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希冀。
夜晚,谢予安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手腕上的表盘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