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的名字被那个男人用如此清晰、如此冰冷的语调念出时,苏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魏友泉投射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深不见底,平静无波,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强撑的镇定。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掌控一切的冷酷。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早已落入陷阱、徒劳挣扎的猎物。
“很好。”魏友泉微微颔,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压。“苏晚,”他直接点了她的名,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把你目前对‘云顶’方案的构想,核心策略,以及初步的执行框架,现在向大家汇报一下。”
轰——!
苏晚的脑子彻底炸开了!
现在?当着全公司高管和所有同事的面?让她汇报一个还在雏形阶段、连她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的方案初稿?而且是在这种她魂飞魄散、手脚冰凉的状态下?
这分明是公开处刑!是他赤裸裸的报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像无数道聚光灯,“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苏晚身上!惊讶、好奇、同情、幸灾乐祸……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住,让她几乎窒息。
陈经理在一旁拼命给她使眼色,额头都急出了汗。苏晚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烈火上炙烤,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手脚冰冷得不像自己的。她几乎是凭借着一种濒死的本能,僵硬地、同手同脚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膝盖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走在烧红的烙铁上。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撞击着耳膜,咚咚作响。
她走到会议室前方预留的汇报区,面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和主位上那个如同帝王般掌控生杀予夺的男人。巨大的投影屏幕亮起,映出她那份还带着修改痕迹的ppt标题页。惨白的光线打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显得她摇摇欲坠。
她颤抖着手拿起激光笔,红色的光点因为手的剧烈颤抖而在屏幕上疯狂跳跃,像个失控的精灵。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不出任何声音,如同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巨大的压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脖颈。
“魏总…各位…领导,同事…”她的声音干涩、破碎,带着明显的颤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关于…‘云顶’度假村的推广方案…我们…我们目前的初步构想是…”
她强迫自己看向屏幕,试图集中精神去念那些熟悉的文字。然而,魏友泉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即使她不敢直视,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芒刺,牢牢钉在她的背上。那目光穿透了她的故作镇定,看穿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和不堪一击的脆弱。
恐惧和压力如同不断充气的气球,在她紧绷的神经里膨胀,挤压着她所剩无几的氧气和理智。她语无伦次,逻辑混乱,原本清晰的思路此刻成了一团乱麻。激光笔的光点在她手中疯狂地抖动着,在ppt页面上划出毫无意义的凌乱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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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核心策略在于…在于打造…打造差异化…”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衬衫也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她磕磕绊绊、不成句子的汇报声和空调的嗡鸣。她能感觉到同事们投来的同情或不解的目光,更能感觉到主位上那道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沉,如同冰封的深海,酝酿着无声的风暴。
羞耻感和绝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完了…一切都完了…不仅方案完了,她的工作,甚至她在这个行业的前途,可能都要毁在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手里了!那个雨天他冰冷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回响——“你连我身上这件衬衫的干洗费,都赔不起。”是啊,她赔不起他的衬衫,更赔不起此刻在他面前丢掉的、整个职业生涯的尊严!
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连日来的疲惫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击垮了她紧绷的神经。就在她试图弯腰去操作电脑,点开下一页ppt时,眼前猛地一黑,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栽倒!
“啊!”
“小心!”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慌乱中,她的手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支撑,却“哐当”一声,猛地扫到了放在旁边小推车桌沿、给高层准备的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
白色的骨瓷咖啡杯应声飞起!
深褐色的、滚烫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苏晚绝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杯咖啡,如同慢镜头般,精准无比地、兜头盖脸地泼向了主位上那个端坐如神只的男人——魏友泉!
“嘶——”
整个会议室响起一片整齐划一的、倒抽冷气的声音!所有人的眼睛都惊恐地瞪圆了,嘴巴张大,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滚烫的咖啡液,大部分泼洒在魏友泉昂贵笔挺的深黑色西装前襟上!深色的布料瞬间被浸湿了一大片,冒着热气,狼狈不堪!还有不少溅到了他线条冷硬的下巴和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上,留下点点深褐色的污渍,与他冷峻尊贵的形象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反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水泥,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荒诞至极的一幕惊呆了,石化在原地。连空调的嗡鸣似乎都消失了。
苏晚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宕机。她甚至忘记了摔倒的疼痛,只是呆呆地看着魏友泉胸前那一片刺眼的狼藉,看着那顺着西装纹理缓缓下淌的褐色液体,看着他那张英俊绝伦此刻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万劫不复。
她泼了他一次,他成了她的顶头大boss。现在,她又在他正式接手公司的第一天,在全公司高层面前,用滚烫的咖啡……泼了他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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