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像是退潮的海水般离开了这片广场。
更远处是响起的警笛和闪烁的警灯——警察发现了这里的异状,急匆匆赶来维持秩序。
尖锐的警笛像是重锤敲在魏尔伦的耳膜。
他难得有些焦躁,为这近乎脱离他计划的、迟迟没有进展的任务。
他并不惧怕失败。
但那应该是一场胶着的、势均力敌的战斗中酣畅淋漓的落败,而非像现在这样,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却一无所获。
魏尔伦并不甘心。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神明从奥林匹斯山的王座上步下台阶那样,朝月岛柊的方向走出一步。
要再走近一点。
魏尔伦想。
他被称作“北欧的神明”,但他毕竟不是那等超脱于万物维度的存在,拥有近似神的力量,却并非真的能在顷刻间将世界化作虚无。
一般来说,异能是有距离限制的。
他也不能免俗,无法做到抬手间就将双目没能触及的地方毁灭。
所以……
要再近一点。
近到月岛柊逃无可逃。
近到密实的重力织成囚牢,他陷在其中,就像沉入沼泽,前后左右都是死地。
——然而魏尔伦发现自己无法再前进半步。
意外,意外,意外!
还是那该死的意外!
他走出一步,树木倒塌。
走出两步,建筑坍圮。
飞扬的烟尘和腾起的石块遮天蔽日,在以一种极度离谱的方式消解他攻击的同时,也像是一张横拉的幕布,将他和月岛柊分隔开来。
就好像……
分隔在了两个世界。
魏尔伦忽然领悟了。
落下的花盆也好,倒塌的枯树也好。
一切的一切并非是为了阻挡他的攻击。
落下的花盆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暗示那条街并不安全。
倒下的枯树横亘在他和月岛柊之间,恰好挡住了他看向月岛柊的视线。
而当他离月岛柊越近,类似的意外就越多,直到他回撤到一定距离。
——这并非保护,而是一种无形的阻隔。
挡在月岛柊面前的石块早在刚才被魏尔伦破坏,飞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此刻烟尘遮天蔽日,魏尔伦悬停在半空,仅在瞳孔的太阳前映出一个人影,从月岛柊的角度看,像某种高高在上的,俯视苍生的神明。
忽然,那神明动了。
猛地往下一坠,流星般的、带着股孤注一掷的狠意朝月岛柊袭来。
月岛柊倒抽一口气,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飞速后退。
可眨眼间,魏尔伦就迫近身前。
烟尘后,露出一张模模糊糊的、冷峻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月岛柊身下的地面忽然进一步塌陷。
不知是刚才的动静崩碎了地层的结构,还是这里真的发生了一场小型的地震,总之在魏尔伦即将触碰到他的一刹那,他因为这次塌陷坠到了深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