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待宋徽玉多加思考,男人压迫感十足的身影缓步而来。
她的背後泛起一层冷汗,直到男人停在身前她才猛地一抖。
裴执注意到她的反应,微微擡眉。
身侧的影卫登时道:“大胆!敢对大人无礼!还不放下!”
裴执擡手阻止,而後视线落在她胸前的匕首上,森冷勾唇道,“你还是五年来第一个敢对我举刀的人,一个已死之人的嫔妃,拿着它是要自戕给先帝殉葬吗?”
男人的手猛地擡起她的下巴,细细的摸索过她的脸颊。
属于金属的凉登时让她瑟缩了一下,却被裴执控制住无法动弹。
护手尖锐的边缘缓缓划过脸颊,留下淡淡的红痕。
宋徽玉不敢与他对视,视线落到一侧地上已经吓得面如菜色的轿夫身上。
裴执显然也注意到了,不过一个眼神轿夫就被影卫一剑毙命。
近在咫尺的宋徽玉甚至还能清晰的听到他喉咙里呼住的血声,还有毫不留情穿透轿夫胸膛的剑刃上残留的血迹。
手上一抖,匕首应声落地,但她的脸上却保持着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裴执对她的反应似乎意外,但也只是多给了她一个眼神,而後手上用力一擡,将她的下巴高高擡起。
“怎麽不说话?”
一滴血珠顺着脸颊滴落,溅在腰间玉佩上。
宋徽玉抿了抿唇,看着不过咫尺的裴执,男人俊美的脸上带着近乎没有的笑意,但他的眸底是她看得出的杀意,这杀意让她忍不住低下头。
下一瞬,喉咙被紧紧扣住,血气凝滞,她的呼吸陡然急促!
裴执显然注意到她闪躲的视线,顺着发现少女腰间的玉佩,熟悉的纹饰让他勾起唇角,“先帝的妃子竟然带着大晟的皇族纹饰,倒是有趣。”
男人的笑意转瞬即逝,腕上力道加大,却让少女不立刻窒息,好似逗弄笼中困兽一般微眯起眼看着她脸上恐慌的神色。
“可惜能预料到皇朝倾覆却没算到自己。”裴执像真的为她惋惜,手上却丝毫不怜惜。
宋徽玉只觉得猛地被扼住,胸口的气被死死卡住。
她不想死。
她要活着!
不过转瞬间,宋徽玉便强压下心口的畏惧,朝着男人灿然勾唇。
细软的手攀上男人,抚过线条结实的小臂,一路向上,缓缓的握住扼住她脖颈的冰冷的手。
男人护手上的残雪那麽冰冷,在接触到的瞬间化成水珠,凝结在她的皮肤上,宋徽玉却恍若不觉,只笑得妩媚。
但这世间艳绝的笑却灼烧了男人的眼。
裴执的眉心微蹙,似乎是厌恶般松了手。
重新呼吸让眼前阵阵晕眩,但宋徽玉却只顺势做柔弱无骨状盈盈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
嫣红的裙摆自身後散开,手中握着的刀刃上还粘着刚才那轿夫的血。
宋徽玉用指尖缓缓擦去血迹,动作轻柔的仿佛是少女用帕子揩下颊上胭脂一般,直到刀刃光洁照人,她才停下。
“大人,给您。”
宋徽玉双手递上,动作恭谨无比,眼神却毫不避讳的对着裴执。
她就这麽静默的看着掌握着她生死的男人。
她在赌,赌注是自己的性命,赌这个男人不会杀她。
雪夜里静默片刻,即使是一贯保持无声注视的影卫们此时也忍不住多去看一眼这个少女。
她被刀锋削落的半缕碎发垂委肩头,不盈一掌的脸上明眸纤睫,真是艳冠卓然,不可方物。
一席红衣在苍茫的白中如此刺眼,更灼人的却是她此时唇角含着的笑意。
就在所有人静默的注视下,只闻她缓缓啓唇。
宋徽玉染了蔻丹的唇仿若最娇艳的花瓣,此时她用最娇柔的声音缓缓道。
“您是大晟从龙之功的裴大人,妾的命在您手中,自然是大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