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她不该在这场本就是错误开始的戏中错付了真心。
此时宋徽玉彻底明白了,当初男人说他的话有多对。
她到底有多天真。
……
次日晨曦微光中,身侧的男人先一步起身去军营,临走前宋徽玉感受到凑近额头的温热气息。
但这个吻却戛然顿住,只在那处停留片刻。
关上房门的下一瞬,床上原本甜睡的少女睁开眼,一双眼眸落在男人离开时的房门。
宋徽玉没有起身,而是在榻上静静地躺着,好似除了睁开眼以外,她整个人还是在沉睡着。
直到透过窗子的晨光变得刺眼,她才缓缓坐起。
一夜未眠,她倒是想了透彻。
本就是她奢求不该要的缥缈之物,世间本就真情难求,才有那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俗人真心尚且不易,更何况此时面对的还是这天下衆人皆言的最是冷心无情的裴执。
追随多年一同出生入死的下属可以眼都不眨就亲手斩杀,更遑论她不过区区半年的虚假情谊?
他不过是随他心意随意对待她,但从未有过什麽真心。
所以才会让影卫暗中监视,宋徽玉苦涩勾唇,只怕她一旦有什麽不轨的行径,被当场杀死的人就不只是昨日书房的一个了。
望着此时透过灿烂晨曦的窗子,外面微微鸟鸣,树影繁茂,但谁知道就在这麽一处夏日意浓的清晨,一个佩着刀刃准备随时出鞘的影卫正蹲守在她头顶屋檐不知哪个角落。
准备随时取她性命。
不过,这没有什麽可遗憾的。
宋徽玉缓缓走下床榻,分明是最暑热之时,她却觉得身上泛起寒意,擡手批起外衫。
她最初要的本就是在裴府活下去,等着李珏找到机会给她免死金牌逃生吗?
如今裴执虽然对她并非真心,但比之最初入府,确实是好了太多了。
这不就是要的吗?
只是她变得贪心,要的太多,才会失望。
久久坐了一阵,久到揽春见她不起身,忍不住悄声进来查看,却见自家殿下兀自坐在榻上。
“殿下?您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是做噩梦了吗?”
看着眼前真正关切自己的小丫头,宋徽玉才恍然擡手拭去不知何时留下的眼泪,对着她灿然一笑。
“嗯,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不过还好,我醒过来了。”
……
“大人属下已经连夜飞鸽传讯,各处渡口关卡处的守卫都已严查,刚刚收到了消息。”
玄勾跪地将一封密函呈上。
拿过这封信,裴执扫了一眼,眉头蹙起,“江南水细倒是胃口不小。”
这封信是江南守备军需总领所书,昨夜他们严查守备,果然发现城中水运有异,那些偷运的军械被僞装成香料布匹,竟然就在衆人眼皮子地下堂而皇之的被小船送走……
江南与其他附近城镇的物资往来颇丰,是以竟然没人察觉这频繁往来的货船有什麽不对。
男人擡手将密函放在烛上,火舌贪婪的吞噬信件,半晌裴执才淡淡道。
“让所有人准备,我们明日啓程,下江南。”
此次动作轻车便行,影卫与京中留驻的军队中,裴执只选了少量精锐,江南地处富饶贸易居多,但因地处腹地外无贼寇,是以城中守备军并不多。
若是贸然大量外来人员进入反而引起注意,是以即使是这位数不多的精锐,也是与裴执等人分开先行。
而裴执等则改头换面,马车独往。
马车上,男人缓缓阖上眼,揽臂的胳膊却被温热的柔软数次触碰。
直到这手已经肆意到揉捏他的手臂时,裴执才睁开眼,那冷淡的眼眸中似有无奈。
“不要闹了。”
身侧,宋徽玉正笑着看着他,见人终于擡眼却也不收回手,只直接拦住男人的胳膊,亲昵的靠了过去。
“不恼夫君如何能陪妾身,偏要闹你。”
肩头少女的声音又轻又柔,那副娇憨的模样分明是有恃无恐,吃定了不会被责骂,裴执也果然是纵容的叹了口气。
“这次这麽危险,你非要跟来,如今车上无趣倒是满意了?”
宋徽玉的奴婢来送甜汤时正遇到与属下吩咐此时,裴执也无意回避,是以昨夜裴执要下江南的事情就传到了宋徽玉这里。
她介时便当即亲身去了书房,不顾属下以此行凶险的劝告,也不畏男人蹙起的眉头。
宋徽玉硬是哭哭啼啼的说离不开裴执,若是夫君要走便要跟上,否则一人留在府中只怕夜夜难寝,等回来只怕人早已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