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有两个嫡兄,长兄母族强大,次兄有主母周全,不论是家族荫蔽还是产业,都落不到刘璁身上,因此他才走了科举路。”“不过再怎么样也是亲儿子,刘侍郎竟有时间去报官,没时间去给儿子收尸?”慕苏听得皱眉:“看来是大理寺还不够忙,竟叫你有此闲心去听人宅中事。”杨明樾:“……我每日比耕田的牛还忙,能有这闲心?这不是半月前……欸,巧了,也是在那醴泉楼,刘家长公子与二公子因为抢一乐师闹出很大动静,若非当时有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在,怕是这兄弟二人当场就要动起手。”慕苏周策无声地对视了一眼,周策道:“竟还有这事,后来如何解决?”“按理说嘛,都是一家子兄弟,又有尚书府长公子打圆场,为着体面和名声,兄弟二人怎么也该装装样子握手言和,实在有什么气难消,就回到家再关起门来打,可谁曾想那刘大公子也就是刘铣,竟当场放话以后有他在的地方便没有刘二。”杨明樾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看向二人沉声道:“对了,当时刘璁好像也在场。”周策眼神微紧:“哦?他在两位兄长的这场交锋中充当什么角色?”杨明樾仔细回忆后,道:“据我所听到的,他谁也不偏帮,只在中间劝和,刘铣离开后,刘二公子也与好友进包房,竟将刘璁关在了门外,这刘璁两边都没落着好。”站在刘璁的立场,其实很能理解,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刘璁与刘铣二人在府中的地位,便如凡人比之神仙。他帮了谁都要与另一位结仇,谁都不帮也并非不是不好的选择,即便当时落不得好,也不至于彻底得罪二人。“可知后来刘璁去了何处?”杨明樾摇头:“不知道,这种情况他那时应该也在醴泉楼留不住吧?”“嘶,你们说,今日刘璁之死,该不会与那日之事有关吧?”周策抿了口茶,道:“你不也说他当日谁都没帮,不至于将谁得罪死,当也不至于因此惹来杀身之祸。”杨明樾耸耸肩:“那谁知道呢,刘家兄弟阋墙,谁晓得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不为外人知的纠葛,总之,我觉得刘家兄弟很有嫌疑。”慕苏淡淡瞥他一眼,杨明樾登时皱起眉:“你什么意思,什么眼神?”慕苏微微摇了摇头,周策也没做声。杨明樾没好气的瞪着二人,一掌拍在桌子上:“知道你们脑袋好使,聪明就了不起,看不起人是吧?”桌上碗筷一震,发出叮当声响,慕苏伸手稳住桌子,阻止了瓷碗因颤动蹦到地上,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了,这桩案子如今已由刑部受理,我们何必操这心?”“有这心思,还不如寻个地方喝杯酒,听首曲儿,再大睡一觉,岂不快哉!”杨明樾翻了个白眼儿:“大人莫不是忘了你明日成婚,哪有新郎官大婚前夜去喝花酒?”慕苏:“啧,我何时说要去喝花酒?”“教坊司今日有新乐师登台,听说献曲广陵散,你们不想去瞧瞧?”杨明樾:“还说不是喝花酒!谁爱去谁去,我不去!”“那周大人陪我去?”慕苏问周策道。杨明樾想也没想道:“周大人对尸体更感兴趣,怎么可能去……”“可。”杨明樾一怔,瞪大眼盯着周策,片刻后,失声道:“你要去教坊司?”周狐狸眼里向来只有案子,何曾去寻花问柳过,难不成终于还是被慕少卿带坏了?周策淡淡道:“杨司直再大点声?”杨明樾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周遭投来数道怪异的视线,他正了正面色坐直,并将凳子往后挪了挪,像是要与二人划开界限。慕苏笑眯眯道:“谁不晓得我们三人是大理寺探案铁三角,你便是挪到街尾去,我们也是一丘之貉。”周策:“……珠联璧合。”慕苏:“殊途同归。”边说着伸手揪了周策腰间的荷包,付了账,顺手将荷包塞进怀里:“走吧,请你们听广陵散去。”周策:“那是我的钱。”杨明樾:“臭不要脸。”慕苏充耳不闻,边往外走,边朝杨明樾道:“以下犯上,罚银十两,来,上交。”杨明樾抱着臂先翻白眼,后撞了撞周策:“少卿真是穷疯了。”周策还来不及应和一句,街头便出现骚乱,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几息后,杨明樾皱眉道:“那不是赵骍手底下的人么?”慕苏周策自也认了出来。此时在街头上演追捕戏码的正是方才赵骍带去醴泉楼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