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慕家主看她的眼神分外慈爱些。慕家主不甚在意的摆手:“不迟不迟,出云轩过来甚远,你初来走的慢些无妨。”房氏等人只觉心头一哽。他们哪个住的不比出云轩远,早早就将他们催过来侯着,怎偏最近的新妇能最后来?这心都偏到哪里去了?朱虞又告一声罪,从仆妇手中接过茶跪下:“公爹请喝茶。”慕苏直直杵着,无动于衷。慕家主也不在意,倾身笑着接了儿媳的茶,饮了口,拿出准备好的红封递过去:“好孩子,快起来,你若不介意,以后就随泽兰唤我一声父亲,可好啊?”朱虞怔怔接了红封,有些迟疑的看着慕家主,她实在没想到慕家主竟是这样和蔼性子。慕家主不见她开口也不恼,只温和解释:“我与你父亲舅舅曾经有些交情,既到了这里,便当做是自己家。”提及父亲,朱虞的心和软几分,乖顺颔首行礼:“多谢父亲。”不过,她是知晓慕家与外祖家有些渊源,却不知慕家主竟也与父亲有交情。慕家主听得那声父亲,笑的眼尾起了一层褶子,连道几声好,看向慕苏:“泽兰,快同阿虞介绍介绍。”一声‘阿虞’又叫朱虞失了神。三岁的记忆不深,但她知晓父亲母亲一直都是这么唤她的。她有些相信慕家主方才并非场面话,慕家主或许真与父亲有些渊源。慕苏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慕家主,怂包爹虽一直盼他成婚,但他明白,他其实对新妇并不多在意,一切只依章程规矩办。可眼下,他似乎对朱二很是满意。慕苏转头对上一双圆润的黑眸,再一瞧那脸蛋,乖巧可人,确实是能讨长辈喜欢的模样。“夫君?”清软一声夫君拉回慕苏思绪,下意识嗯了声,旋即才回神,正了面色,往慕二爷位置上走了一步,面无表情道。“二叔。”简言意骇,竟无多一字介绍。朱虞沉默一息,走到慕二爷跟前,屈膝见礼:“见过二叔。”慕二爷似已习惯慕苏的态度,并不多在意他,应了声,给了朱虞红封。之后,慕苏用同样简短的介绍带朱虞认完人,耐心耗尽:“回吧。”朱虞看了眼一手的红封,就这么回了?比起敬茶,她更像来收红封的。“三郎若有要紧事不如先去,留新妇同我们说说话。”房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朱虞心中一咯噔,她自能感觉到房氏对她的不满,此时留她必然来者不善。可作为新妇,却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好在来的路上已经知晓慕家是个什么章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然,又听身边人吊儿郎当道:“新婚休沐三日,眼下最要紧的不正是陪着新妇?”房氏被呛回来,脸色更是难看,冷笑一声:“三郎倒真是长大了,知道护着人了。”“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规矩,新婚次日竟日上三竿才来敬茶?不过眼下也就暂不论,不如先说说为何文书上过的是朱大姑娘的名字,嫁过来的却另有旁人,这难道不该说个一二,好叫夫家晓得,新婚当天缘何换了人。”慕苏听罢,拉着朱虞坐下:“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咱们坐着吵。”朱虞眉心一跳,什么叫做坐着吵?房氏扯了扯唇角,道:“三郎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要个说法,一家人有甚可吵?”说法?朱虞面色平静地看了眼房氏,昨日在朱家闹得那般大,她不信慕家人不知原委,此时问起,不过有意刁难。再想到昨日门口那盆水,也不难猜测慕家对她有多不满,慕家如今是二夫人管家,昨日所谓的除旧尘自然也出自二夫人之手。见慕苏不再帮腔,朱虞便明白这是要她自己来,静了静心,回道:“我只是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一句话将房氏噎了回去,堂中随之陷入一阵寂静,好一会儿,只听云氏轻轻柔柔道:“可当时若无侄媳妇点头,婚事怎么换人?”当时点头是因为祖母承诺十六抬嫁妆,嫁妆没能兑现交易自然不作数,不过这话朱虞不想再提,沉思半晌,站起身朝慕家主屈膝行了一礼:“父亲,此事是阿虞思虑不周,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该让出外祖父给阿虞定的婚事,辜负外祖父一片爱护之心,事已至此,阿虞无话可说,但请父亲责罚。”云氏眼神一闪,她问的是当初为何答应,她怎避重就轻呢。房氏嫌弃的瞥了眼云氏,接过话道:“这么大事,能是区区一句责罚就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