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许出门早,饶是景昱回笼觉睡了许久,再醒来也不过刚刚巳时。
他看见放在床边当置物小桌子的凳子上有一碗水,是迟许放的,端起来喝了一口,跟上次的味道一模一样,因为下雨天气转凉的缘故,喝进肚子凉飕飕的,本来预备下去走走,现又缩了回去。
外面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动静,嘎吱嘎吱嘎吱——
紧接着是一双脚重重踩在泥水里,田老三家的院子没有铺砖,只是把泥巴夯实了,一下雨多多少少会变得松软。
迟许坐在门槛上,脱了上衣,从放在屋檐下面接水的水桶里舀水来洗脚,身后飘来一阵香风,景昱弱柳扶风般走了出来。
“你还要去?”
“不去了,收拾一会儿,歇歇,再去一来一回耽误太多时间,耽误了吃中饭。”
迟许低着头继续洗脚,往常他问完话应该很快走开才对,怎么这次还站在这里?
不由得扭头问他:“饿了?”
景昱脸色小小的扭曲了一瞬,这人脑子里面除了吃就是吃,从不见问他点别的。
“我有话跟你说。”
迟许惊讶的挑了挑眉,整个上半身都扭过去面向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说吧,听着呢。”
景昱视线从他赤裸的上半身扫过,莫名其妙的轻哼一声。
迟许只当作看不见,再看他不爽,一天也要他伺候,“说嘛说嘛,我两只耳朵都好好竖起来听着呢。”
“你少给我油腔滑调的!”
“你不喜欢吗?我这是在逗你开心,整天也不见你多笑笑。”
他能笑得出来?翻个白眼往前挪了一步,能让他说话更清楚些,“咱们还剩多少钱?”
迟许脸上笑容收敛了些,小心瞄他,“你问这个干嘛?”
景昱下巴轻轻抬起,手指着外面的泥地,语气有些淡淡的娇矜,“以后我们住的地方,莫不是下雨也会像这般吧?”
迟许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嘴角一抽,坐在门槛上无奈的身影,活像是一位无能为力的软弱丈夫,“你还真是个祖宗,又没让你雨天出门。”
景昱瞪大双眼,气冲冲地说:“我看着恶心不成吗?”
“成成成,怎么着都成。”以免他这会儿非要找不痛快,迟许只能点头答应,“行了,祖宗,到时我捡些石头回来铺条路。”
“不能全部铺完嘛。”
“你想把我累死?好歹留点位置出来种种花种种菜。”
“不准在院子里种菜!”像什么话,又种花又种菜,不伦不类的。
“那我种点调料总行吧,葱姜蒜辣椒香菜还有藿香。”
“你还要种这么多?”
迟许揶揄他,“这些东西也会开花,你把它们当花来看不就行了。”
景昱说不过他,一扭头进去了。
迟许大着嗓门儿嚷嚷:“我又要光溜溜进来了,你自个儿把头蒙好。”
“迟许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