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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到底在失落什麽（第1页）

第四十二章到底在失落什麽？

宋星照望着天花板，胸口好闷，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到底在失落什麽，他也不知道。

李越换完空间背景，左看右看，想在头像上加一排炫酷狂拽吊炸天的火星文，他扫了眼电脑屏幕，术业有专攻，他这个弹钢琴不会ps，抓起床头衣架，敲了敲床板，问宋星照：“你刚给谁打电话呢？”

“伦艺招生办。”宋星照扶着梯子下床，半天找不到右脚拖鞋，一路僵尸跳，跳到桌前打开电脑，开始修周六要交的图。

屏幕上的帅哥太出挑，李越眼巴巴地盯着屏幕，忘了说正事，“你先别给帅哥磨皮，我有个事想问你。”

“问。”

“谁会蒙被子里给招生办打电话呀？”

宋星照指着自己，学他语气：“我呀。”

“哼，不说就不说，你又糊弄我。”李越回头搜寻一圈，把右脚拖鞋踢给他。

“谢谢。”右脚平安落地，宋星照从猴子啃香蕉姿势进化成两脚着地，他晃动鼠标，给黑板加了层高斯模糊滤镜，缩小照片，空旷的教室只有谢添年一人，电扇吹乱他额前的碎发，按下快门的瞬间草稿纸掀开一角，遮住他的下巴，从镜头里看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宋星照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按下保存键，虽然比不上柏原崇站窗边看书的镜头，但草稿纸挡住的脸足够青春，是不一样的十七八岁，不一样的初恋感。

他换到下一张照片，画面有些昏暗，谢添年坐在屋里算题，头发半干，肩头搭个白毛巾，他低头写字时刘海挡住了眼睛，擡眸对着发梢轻轻吹一口气，镜头恰好捕捉这一幕。

宋星照抓着鼠标晃半天，不知道要改哪，啧啧两声，谁说初恋非得配个蓝围巾？草稿纸和数学题往桌上一摆，秒杀一切樱花乱飘的镜头。

李越一手搭在椅背，安安静静地看他修图。没多久，宋星照向後一靠，压到他手指，明明不疼，他非要条件反射地叫道：“痛痛痛！痛死我啦！”

宋星照汗毛直竖，回头，对上他尚未收回的热切眼神，手臂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靠，你怎麽还不睡？明儿不还要考经济吗？”

李越下意识往屏幕上一瞥，宋星照嘴角一耸，合上电脑，心道你丫快去看澳洲半裸消防员，我家清纯小模特是你能看的麽？

李越舔了舔嘴唇，努力给自己找补：“哎呀，一想到考试我就睡不着，你知道麽。。。。。。。”

“我不知道。”宋星照打断他，李越当没听见，“宏观经济的定义我还没背牢，怎麽办啊，好想叛逆一次，要不我明天穿皮衣进考场？”

三十六度天里穿皮衣，蝙蝠侠来了都得叫你一声大哥，宋星照抱着电脑上床，答非所问：“判吧，我看判几年。”

“我是说叛逆，不是判刑啦！”

宋星照受不了他尖着嗓子说话，手比了个枪，对准床下，“Shutup！”

“Yes，Sir!”李越冲他敬了个军礼，小声嘀咕：“你这表情好适合甩皮鞭哦。”

“甩你大爷，睡觉。”

宋星照合上电脑，数了好几圈羊，睡不着，开始数鸡，数到最後变成一百零三只母鸡，一百零四颗母鸡蛋，一百零五份鸡翅包饭……这晚宋星梦里除了母鸡就是谢添年，一觉醒来，脑袋空空，只记得他抓着鸡翅膀问谢添年：我和母鸡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谢添年当时说什麽来着？宋星照晃了晃脑袋，记不清了，给他发了条短信：“我和母鸡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拉开窗帘，天空灰蒙蒙的，李越打开小台灯开始化妆，宋星照洗漱完去吃早饭，回到座位上，庄明一边喝着冰拿铁，一边摆弄宝格丽绿瓶香水，叫什麽绿色森林，宋星照闻不惯大自然的芳香，连打了两个喷嚏，从抽屉里摸出花露水，从头喷到脚。

庄明当场黑脸，爱马仕保冷杯往桌上一搁，冰块叮铃哐啷响，宋星照缓缓擡头，这才想起来，同桌不是给套卷子就能玩一二三木头人稳赢的谢添年，他立刻滑跪道歉，外加开窗通风一整天，隔壁大少爷这才停止发出蚊子般地嗡鸣。

晚饭前最後一课，庄明还不愿关窗，宋星照顶着傍晚的热风考完经济，刚想趴桌上歇会，老刘带着噩耗进班：老校长再度抽风，说周五在大礼堂开个年级家长会。

靠，刚开学开你大爷拖拉机的家长会……宋星照舌尖顶着腮帮，一截儿一截儿掐断自动铅笔芯。

他亲爹当然不会来，每次都是姥爷来开家长会，但下课打电话回去才知道姥爷肺炎住院了，没人告诉他，给姥姥打了好几通电话，两老人家都不愿意告诉他具体医院，美其名曰不耽误学习。

又是这个理由。

妈妈去世时也是这个理由。

胃突然很不舒服，晚上没去食堂，趴桌上嚼泡泡糖，越嚼越疼，宋星照盯着走廊半开的窗户，很想逃出去，如果伦敦太远，那先去棠水县避一避。他闭上眼，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窗边的七星瓢虫都知道他逃不出去，这群大人把高三看得太重要了。

周五，宋星照被老刘安排进大礼堂的中控室。貌似老师们普遍认为会画画的一定会修图，会修图的一定会建模，那麽连建模都会了，舞台布景还有什麽难的，不就在後台换换ppt的事麽？

宋星照真想买本新华词典送给老刘，您老知道编导的定义吗？

可惜，词典一时半会送不了，他忒麽连校门都出不去。宋星照站在中控台前给谢添年发信息，想到什麽就说什麽：“我其实挺想撂挑子不干的，但我没家长，坐礼堂里很尴尬，不如在後台放ppt。”

“你懂那种尴尬感吧，一群人中就你最特别，碰到话多的家长还要跟他们笑着解释：诶呀，我爸妈出差了。这时候他们又要问了，你爸妈是做什麽的啊，街道办查户口都没这麽细致，唉，不说了，你肯定觉得我无聊。。。。。。。对啊，我就是无聊，那什麽，我国庆去找你玩吧？”

短信石沉大海，宋星照闭着眼睛，对控制台轻声笑笑。他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心情突然变得好奇怪。

耳边响起脚步声，他回到位置上调亮灯光，国际部的家长会和普高的不同，大致流程是家长和学生先听学务部主任说一些留学经验，比如提前去银行存五十万定期，明年好办签证。宋星照在後台记下笔记，银行什麽的得等周末自己去存钱。

主任发言完，宋星照换了张ppt，老校长把留英的学姐请上台，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这次来的学姐背景很强，本科爱丁堡，研究生伦敦政经，好多光环，宋星照看得头晕，低头给谢添年发短信：“我现在看到学霸心里发怵，不过你放心，我看你心不慌，可能我们比较熟吧。”

短信发出去好久，他还盯着手机屏幕，耳边再次响起掌声，学姐演讲结束，他切换ppt，校长上台做最後的总结，管他说什麽，宋星照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号码，尾号0102，他蜷缩起手指，突然想打个赌，赌谢添年今晚回家会不会看手机，会不会回自己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