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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是小学生吗（第1页）

第三章你是小学生吗？

谢添年一脸莫名其妙，看向爷爷。

老爷子眯缝着老花眼，读不懂大孙子眼底的三分茫然四分震惊，晃着蒲扇走了。

宋星照咬住下唇，塑料袋在手里搓圆捏扁，找不到放行李的地方，原地转一圈，後背抵上门框。谢添年一句“小心”卡在嗓子眼，他先摔了个屁股蹲，塑料袋不翼而飞，擡眼一看，正好砸向窗台。

半死不活的仙人掌彻底死球，连根带茎腰斩在盆里。

小模特怎麽养个仙人掌也能养死？宋星照拍了拍通红的手掌，特想显摆自个的园艺水平。谢添年走到他面前，无名指内侧沾上墨水，不见红痣，宋星照擡头，他双手插兜，踢了下门槛，问：“你哪位？”

小模特忒没眼力见，不晓得拉他一把，宋星照扶着风一吹就倒的门框站起来，道：“宋星照，吉星高照的星照。”

谢添年思考半秒，确认没在周测排名榜上见过这个名字，思绪飘到卷子上，脑回路仿佛被化学卷上的烧瓶炸过，道：“为什麽不叫宋吉高？”

“吉高，鸡糕，反过就是搞基，你觉得好听麽？”

“搞基是什麽？”

宋星照舌头打结，左脑在说“别带坏纯洁的直男小朋友”，右脑在叫嚣“搞基就是两个男人拍拖，拍拖懂吧？不懂去看港片。”

谢添年凑近一步，歪头打量他，宋星照咽了咽口水，坚定摇头，“大人的人事小孩别打听。”

谢添年切了一声，问：“你多大？”

“十七。”

他愣了下，挑眉，“几月生日？”

“你查我户口呢？”

谢添年好久没跟人说超三句话，一根筋道：“我也十七，应该比你大。”

“哪方面？”宋星照不穿衣服的人体素描练多了，脑回路也不正常，视线下移，盯着裤裆，拜托，巷口那幕真的很难忘！人家说年龄，他大脑自动匹配蓝白条纹裤衩。

谢添年不由自主地夹紧腿，後退，肩膀挡住流川枫海报，道：“我一月二号生日。”

“哦。”宋星照视线掠过海报，道：“我跟流川枫同一天，快叫哥。”

谢添年一脸不信的表情，宋星照亮出身份证。

很好，非常好，老天爷无眼，这小变态真一月一号出生。其实早四个小时他也能赶上趟，可惜那年他妈难産，从晚间新闻生到晨间天气预报。他上了高中就没过过生日，县中放完元旦假，第二天回去周测，三号早自习公布排名，考不好能被班主任拿三角尺抽个半死。

谢添年捏了捏掌心的疤，昨天周测排名跌出年级前五，卡在第七，宫城良田球服号码，挺帅。可是老班午休的时候把他叫出去，站在“尊敬老师，团结同学”的标语下噼里啪啦一顿抽。隔壁考上大学的宇哥说城里老师不打学生，高考加分机会多，什麽竞赛，单招，特长生，路快铺到罗马去了。谢添年羡慕，嫉妒，恨谈不上，只能安慰自己说投胎是一门学问，没好命，吃苦考出去，替自己挣出阳关大道。

宋星照一步步挪到窗边，摆平死翘翘的仙人掌球，双手环抱塑料袋，脑门上就差顶个牌子问“我的行李放哪？”

谢添年反射弧慢一拍，用警察审犯人的语气道：“你来我家做什麽？”

“写作业。”宋星照故意捏塑料袋，哧咔声不绝于耳，谢添年装聋作哑，低头写了道选择题，转着笔问：“你还在上学？”

宋星照嘴角耷拉下来，“不然呢？我像蹲在校门口卖炸鸡柳的人吗？”

谢添年上下打量他，摇头，又问：“你在哪上学？”

“N市一中，国际部，艺术生。”宋星照贴着墙根坐下，塑料袋举过头顶。

原来是大城市里的出国生，谢添年点点头，想说抱歉我误会你了，但不知如何把话题往道歉上引，他一个人太久，宋星照风风火火地闯进屋，浑身不自在。

宋星照轻叹一口气，毅然决定今晚睡觉穿上所有T恤运动裤，如果没热死就当菩萨显灵，赶明吃百奇时候对着天上拜一拜，求求菩萨下凡，指点一下油盐不进的小模特。

他走到谢添年桌前，馀光扫过一排排数列，低头道：“甭盯着我看了，还你钱。”

“不用。”谢添年摆手，心里像堵着一团草稿纸，捋不顺，找不到开头。

宋星照抓着他手腕不放，“给你就拿着，我不需要你可怜。”

谢添年没明白他话意思，抽出手，埋头写卷子，xy轴长腿了似的直奔宋星照而去，再次擡头，道：“你挡着我光了。”

宋星照仰头看灯泡，蛾子飞来飞去，真忒麽烦人，他一不做二不休把钱塞回谢添年校裤口袋。

谢添年条件反射地拍开他的手，用了五成力。

“靠，你再打我就还手了。”

谢添年回头和他对视，想道歉，但大变态离得太近，能看到黑眼圈边上粘着一根睫毛，他喉结微动，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谁准你乱摸的？”

“我摸你哪了？我明明在还钱。”

“有你这麽还钱的吗？”

提到钱，宋星照脑子有根弦就崩了，“我怎麽还，你丫管得着吗？”

谢添年掏出钞票，拍到桌上，“这是我的钱，我凭什麽不能管？”

老爷子听到动静，站在窗边，笑得慈眉善目，他大孙子头终于大声说话了，平时跟蚊子一样哼哼，他这一把老骨头连猜带蒙，麻烦死了。

宋星照朝窗边一瞥，忙招呼老爷子。他在家赖了吧唧的缠姥爷，一时身份没调转过来，告状道：“大爷，你孙子打我！”

“你是小学生吗？”谢添年垂下眼眸，题干太长，啥也没读进去，圈出几个关键词，嘴里嘀咕：“一天到晚除了告状还会干什麽？”

谢添年：“鸡糕是什麽？”

宋星照：“淮安涟水特産，配上火腿肠，小青菜，鹌鹑蛋一起煲汤特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