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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你喜欢五仁月饼吗（第1页）

第三十二章你喜欢五仁月饼吗？

日子照常过，谢添年放学回家，自行车往院里一丢，差点砸到篱笆墙上的丝瓜藤，老爷子冲他背影喊：“小年，看路，看路啊！”

宋星照闻言从窗边探出头，谢添年和他匆匆对视一眼，摆好车，回屋摊开习题册，愣了两秒，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拔开笔帽，奋笔疾书。

宋星照盯着他的後脑勺，想开口又找不到机会，绕床转悠一圈，打死几只蚊子，看向桌沿，靠，怎麽还有这麽多卷子，今晚还能找他说上话吗？宋星照耷拉着脑袋，蹲地上修图。

键盘和黑笔像在打架，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谢添年戴上耳机，切了一首摇滚乐，吉他和架子鼓声如雨点般砸下来，字写得有点飘，但不影响解方程式。

他这次周考排名回到年级前五，班主任又给他定了新目标，月考必须进年级前三。明明刚抵达一个方向又得拼命往前冲，谢添年忙到没空想未来，脑子被班主任的励志口号填满，直到周五早自习闻到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擡起袖子，记忆又被拉回上个周末。

宋星照替他挡了一刀，还说照顾他，长这麽大从来没听到这样的承诺，谢添年趴在桌上闻到微乎其微血腥味，他手一抖，晨光笔掉到了地上，同时，英语老师的粉笔也断掉一截，他怔怔地看向讲台，没法忽视的悸动将心脏紧紧包裹。

说实话，这感觉挺难受的。

英语老师环视四周，卷起复习资料敲了敲讲台，背书声随之减小，谢添年坐直身子，盯着桌上的单词本，隔了好久才打开。

最近没下雨，拍不了步行街对面的饭店，宋星照坐院里翻看之前的存稿，盯着某张昏暗的街景，雨天过後，沥青路上积起一片水洼，水面飘着一层油花，倒映着路口饭店的招牌，红与绿灯光交织，模糊而斑驳。

如果让谢添年站这儿拍一组写真就好了，宋星照拿起铅笔，画了一组分镜。

老爷子拎着水壶从他身边路过，多看了两眼，“这是小年？”

宋星照点点头，举高素描本，“好看吧。”

“好看，多少钱？”老爷子说着开始掏兜，白布包裹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宋星照好久没见过这种钱包，他剪下画纸，道：“爷，我拿分镜跟你换照片成不？”

大爷一脸不知所云，脑门多了好几道褶子。

宋星照示意他打开钱包，有烫伤疤的右手迎着光，他举起哈苏相机，构图不太美，又往纸币中间塞了几枚硬币，放进去的钱太干净，拍不出沧桑感。正要往墙角蹭点灰，大爷忙制止，“我屋里有旧的，你可别糟蹋钱了。”

宋星照双手抱拳，给老爷子拜了个早年，“爷，打今儿起您就是我亲爷爷。”

老爷子被逗乐了，朝身後一摆手，“败家玩意儿。”

宋星照拍完照，连续修了七个小时的图，眼冒金星，看谁都像是加了一层水蓝色的滤镜。他换了一张电脑壁纸，盯着屏幕上谢添年的脸，QQ传来新消息，点开，文书催他去机构填表，宋星照回了个稍等，登上学校邮箱，打开班主任发来的新邮件。

下周开学，教导主任不准任何人早退或请假，说什麽晚自习要向普高学习，外出考试要求领导签字，周日到周五走读生九点半放学，住校生十点钟熄灯……

周日上个毛线的晚自习啊，宋星照对着屏幕竖了个中指，合上电脑，母鸡在院里咯咯叫，他活得还没一只鸡自由。

翌日清晨，宋星照买了张去N市的车票，谢添年站在汽车站外愣了好一会，绿灯变红，身後又围满新的自行车，他握紧车把手，突然找不到方向。

宋星照抵达N市，饭都没来得及吃，直奔机构，离中秋还有两个月，老师办公桌上堆满月饼礼盒，一问，後勤部填错月饼发货时间，老师们只好提前过中秋。

宋星照填完表格，文书老师给了他一盒美心月饼，撕开包装，小小一个，卖相比棠县菜场门口的五仁月饼好看，吃起来很腻，毕竟是流心奶黄馅，甜度堪比一口咬爆十颗怡口莲太妃糖。

宋星照揉皱包装袋，犹豫片刻，临走前找摄影老师又要了一盒月饼，带回去给小模特尝尝。

坐上回棠水县的大巴车，他想睡不敢睡，脑海里时不时冒出不着边际的问题，谢添年喜欢吃甜月饼吗？不喜欢怎麽办？把他打一顿逼他说喜欢？

可谢添年打人很厉害，1v1绝对赢不了他……那买点五仁月饼做配？菜场离县高有多远，来得及接他放学吗？

……靠，最近是不是对他太上心了？

不行，不能这样。宋星照捏了捏月饼包装，要不直接吃了吧？算了，这玩意齁甜，吃多了牙疼，牙疼要人命……有了，为了活命才留给他！宋星照一拳捶在隔壁空座椅上，这麽一看他和谢添年算是生死之交，赶明儿带着月饼去结拜。

下了车，车站门口停了好几辆出租车，宋星照调转方向，决定今晚不去接小模特放学，坐车回家，他打开电脑，继续修照片。

谢添年下了晚自习回家，宋星照按下保存键，擡起头，恍惚有种小模特从电脑里跑出来的错觉。

“吃月饼吗？”

谢添年放下书包，低头做题，“还没到中秋节。”

“中秋不就开学了嘛，我提前陪你过一下，别不给面子啊。”

谢添年的自动铅笔芯断了一截，擡头，“谢谢。”

靠，好冷淡。

谢添年尝了一口月饼，还没咽下去，宋星照凑上来问：“好吃吗？”

“一般。”

一般是什麽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宋星照退到他身後，转着自动铅笔，一脸深沉。谢添年换支笔画图，他俩的影子一前一後落在习题册上，盖住一旁的几何图形。

这题要求哪里的阴影面积？心里的？靠……谢添年翻过一页习题册，戴上耳机。

宋星照拆下铅笔後半截橡皮，突然问：“谢添年，你喜欢五仁月饼吗？”

“不喜欢。”

“那就是说你喜欢我……”宋星照停顿一瞬，想不起月饼全名，盯着包装袋上的繁体字念道：“喜欢我的美心流心奶黄月饼。”

谢添年目光一凝，纷乱的心跳盖住吉他拨弦声，後面的话他听不清了，一口气吃完月饼，含糊道：“我不喜欢你。”

“你丫确定？”宋星照一头雾水，晃了晃包装袋。

谢添年郑重地点头。

“那你把月饼全吃了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