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如蒙大赦,赶忙转身逃离。
无关紧要的旁人一走,彭庭献表情才正色三分,保险起见,他还是擡头环视一圈屋顶,确保没有蓝戎留下的可疑监控。
蓝仪云瞥他一眼:“找什麽。”
“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话深意满满,彭庭献自然悟懂了,他微一点头,轻笑:“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对面眉头明显狠搐了一下。
蓝仪云使劲抿了口嘴里的烟,此刻终于降下脸色来,阴测测道:“继续。”
“听护士小姐说,贺医生昨晚被禁足八监。”
彭庭献语气平缓地开了口:“我和裴警官的事,想必你也都听说了,我们忙得自顾不暇,并不知道八监也同时发生了情况,但———贺医生被要求留在那里,八监真正的主人,是您父亲。”
“蓝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在事业和爱情之间……选择了爱情,是吗?”
他话说得委婉,左遮右掩,但怎麽也跑不开那个尖锐的事实:
她在对抗她的父亲。
蓝仪云腾出手弹了下烟灰,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淡淡反问:“两个通缉犯,身上能有多大能耐。”
“自然是不如您。”
彭庭献很快接话,笑盈盈着说:“无论蓝叙先生意图如何,您目前都依然是帕森最具话语权的人物,但,恕我直言,这次贺医生被关押的地方,很考究,不是吗?”
衆所周知,第八监区和蓝仪云水火不容。
一边是公开和她唱反调的地方,一边被关押的是她心上人,要说蓝戎的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其他多馀心思,彭庭献庄园的buddy都不会信。
蓝仪云的反应依然很平静,如同早已参透般,她说:“然後呢。”
“如果您接受合作,我和裴警官,愿意为您涉险进入八监。”
彭庭献後撤弯腰,向她鞠了一躬,放出杀手锏:“您在八监,应该没有信任或熟悉的手下吧?我认为,您应该不方便亲自到访八监,即便去了,也会被那些讨厌的研究员阻拦,所以———裴警官曾为您领兵,我也曾为您设计过武器,我们虽处境艰难,但依然,随时可以成为您有力的下属。”
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嘟嘟嘟”!蓝仪云腕间的手环再度作响。
这次是蓝戎主动打了过来。
彭庭献还保持着深深鞠躬的姿态,大掌覆在略显消瘦的肩,上半身对折下去,呈现最真挚的弧度。
但当手环震动声音不断,意识到蓝仪云没接时,彭庭献便一点点擡起了头。
从容而面带微笑的,他慢慢掀眼,锁定蓝仪云:“无论如何,先向您的父亲报个平安吧。”
蓝仪云不疾不徐地用指甲轻敲桌面,规律却尖锐的摩擦声一下下回荡屋内,她脚边的炉火仍在燃烧,将瞳孔烧得淬红,倒映出野心勃勃的火苗。
彭庭献持续盯着她,也没有显露出一丝退怯趋势。
手环铃声渐弱,眼看就要沦落无人接听的局面,忽然,蓝仪云按下了接听。
这一次,果真是蓝戎的声音:“怎麽,仪云,刚才蓝叙说你有点不对劲。”
蓝仪云冲彭庭献瞄过去一眼,指尖一擡,随手指了下门口烟灰缸。
彭庭献心领神会,微笑转身,步履沉稳地走了过去。
一切尘埃落定。
随即,他听到身後响起蓝仪云平平淡淡的声音:“蓝叙说什麽你都信。”
对面沉默两秒,蓝戎泛出微醺鼻音:“别再做这样幼稚的行为,想说什麽,回庄园,当面聊。”
嘟,通话被冷漠地切断。
彭庭献恰好在此刻折回,他把碎掉一半的烟灰缸轻轻放回了桌面上,体贴入微,虚僞的绅士嘴脸也做足全套,又继续向前推,不偏不倚停在她手边。
蓝仪云把苦涩的烟头摁灭。
“说你的条件。”
她直接道。
彭庭献佯装一愣,缓缓松出一口气,笑着感慨道:“蓝小姐,我们果然是一路人,我最喜欢和像您这样的聪明人谈生意。”
蓝仪云不置可否。
“我今天想要的,不是很多,您勾勾手就能帮我实现。”
说完,彭庭献伸出两根手指,笑容优雅:“我要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处,我不挑,但如果可以的话,脚下这间就不错。”
他掰下去一根手指,继续:“还有充足的抑制剂,我明晚将进入易感期,不希望别人轻易闻到我的信息素。”
“以上,”他笑着盯住她的眼:“明晚之前,向您汇报贺医生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