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风村空地上,各家各户的屋檐下,临时搭起的木架子上,都铺满了亟待晾晒的各类药材。
石斛需要阴干,鸡血藤切片需暴晒,砂仁需小心取出果实晾晒,石菖蒲和巴戟天的根茎更需要充分干燥才能保证药效不霉。
头两日,天气晴好,日头毒辣。
村民们干劲十足,轮流翻晒,看着药材一点点脱去水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清香,人人脸上都带着期盼的笑容。
宋清越稍稍松了口气,仔细检查着各类药材的干燥程度,叮嘱着注意事项:
“石斛千万不能暴晒,颜色会变不好看,药效也容易流失,就放在通风的棚子底下阴着就好。”
“鸡血藤切片薄,日头好,两天就能晒得嘎嘣脆。”
“砂仁果子娇气,晒的时候底下垫着布,别直接沾了地气。”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展。
然而,岭南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第三日清晨,宋清越是在一阵莫名的潮湿闷热中醒来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厚重的水汽,呼吸起来都带着黏腻感。
她推开窗,外面白茫茫一片,不是雾,而是那种能拧出水汽的浓重湿霾,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树影都模糊不清。
“娘,墙上怎么流水了?”外间传来宋砚溪惊讶的叫声。
宋清越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出房间。
只见茅屋的土坯墙和竹篾墙壁上,果然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正缓缓地向下流淌,地面也返潮得厉害,踩上去仿佛能留下湿脚印。
宋屹和宋屿正好奇地用手指去刮墙壁上的“汗珠”。
“坏了!是回南天!这鬼天气怎么提前来了!这下可糟了!”
宋清越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穿越前就是南方人,知道岭南地区“回南天”的厉害。
这种极端返潮的天气,别说晒药材,就连衣服被子都能拧出水来,东西极其容易霉腐烂!
她立刻冲出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更凉。
空地上,昨天还晒得挺括的鸡血藤切片,此刻软塌塌地趴在席子上,颜色暗,摸上去软韧潮湿;准备阴干的石斛表面也蒙上了一层水汽,失去了鲜亮的绿色;更别提那些娇贵的砂仁和根茎类药材,在如此潮湿的环境下,恐怕不出一天就会开始变质!
村民们也都陆续现了天气的异常,纷纷围聚到晒药的空地上,看着自己辛苦采回的药材被这无孔不入的湿气侵袭,个个面露焦急和愁容。
“这……这咋办啊?昨天还干得好好的,今天全潮了!”
王大力抓着一把变软的鸡血藤,急得直跺脚。
“老天爷真是不给活路啊!好不容易采来的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它霉烂掉?”
一位老妇人带着哭腔说道,心疼地摸着那些石菖蒲。
宋大川蹲在地上,抓起一把巴戟天根块,用力捏了捏,脸色沉重:
“不行,根块里面也吸了潮气,再这样下去,非得长毛不可!”
刘叔皱着眉头,看着白茫茫的天地,叹了口气:
“这回南天一来,没个天怕是停不了。咱们等不起啊!”
焦虑和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有人提议用火烤,立刻被老人反驳:
“不行不行!好多药材忌火烤,一烤药性就变了,甚至有毒了!那就真一钱不值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法子了吗?”
众人一筹莫展,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到宋清越身上。
宋清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作为主心骨,她绝不能先乱。大脑飞运转,回想前世的知识和有限的古代经验。
火烤直烧肯定不行,温度无法控制,极易烤焦或改变药性。但是……
她眼睛猛地一亮:“不能用明火直接烤,但我们能不能用炭火来慢慢烘?”
“炭火?”众人一愣。
“对!把柴火烧成炭,没了明火,只有余温,我们把药材放在屋子里,底下架上炭盆,慢慢烘烤,小心控制着火候和距离,或许可行!”
宋清越越说越觉得可行,“虽然费柴火,也比全部霉掉好!咱们各家各户,把能用的柴火都凑出来!”
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