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映画捧着茶盏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娘娘,您终日守在大公子这里,夜里陛下在这里,您又……睡得极晚,这样下去身子怎麽受得了?”
宋曦置若罔闻,起身走到哥哥床前。
男子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熟睡,与数年前她最後一次见他时别无二致。那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无双公子”,如今却成了床榻上人事不知的活死人。
每每看见哥哥如今沉睡不醒的样子,便教她痛如吞刀。
“哥哥……”她握住那只温热却毫无反应的手,声音哽咽,“我在这里,你还不肯醒来吗?分明答应过要教我骑射的……”
窗外日光明媚,几只雀儿在枝头叽喳,越发衬得室内沉寂如死。映画再也看不下去了,伸手搀起宋曦的胳膊,语气强硬道:“娘娘整日闷在屋子里终是不妥,奴婢陪您到御花园走走吧,听说如今花园里的腊梅开得正好。”
宋曦摇头,眼底倏然掠过些许向往:“去御兽苑吧,煜昭昨夜对我说,哥哥从前作为先二皇子伴读时,尤擅骑射,御兽苑中还有他从北疆带回的雪蹄乌骓马呢。”
“御兽苑?”映画闻言不由自主瞪大眼睛,“娘娘,您如今是贵妃了,怎麽能纡尊降贵去那种地方?”
宋曦费解道:“那种地方怎麽了?”
“您若想骑射,不妨告诉皇上,皇上定会抽空亲自带您前去,可您身份尊贵,那地t方脏兮兮的,您独自一人前去,恐怕不合规矩。”
宋曦张了张口,想说什麽,可看着映画惶恐的表情,突然泄了气,“罢了,那就不去罢,就去御花园。”
“是,娘娘。”
*
御花园里姹紫嫣红开遍,宋曦却觉得索然无味,机械地走在卵石小径上,满脑子都是宋煦昏迷不醒的面容。
“难得看见辰贵妃,贵妃今日好雅兴。”
正闷闷不乐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宋曦皱了皱眉,缓缓转身。
潘颖身穿一袭云霞似的织锦宫装,缓缓从梅花树下朝她走来,唇角含笑,眼中却冰冷如寒潭。
“臣妾参见皇後娘娘。”宋曦心中挂念着哥哥,无意与她多言,只懒懒地行了个礼,暗自警惕。
潘颖却出乎意料地伸手扶起她,热络道:“贵妃不必多礼,你我同在宫中,便如同那亲姐妹一般,往後以姐妹相称便是。”
宋曦却不买账,冷冷抽出手退後半步,直截了当道:“不敢,皇後有何指教?”
“……”潘颖见她态度冷淡,便也不再故作亲热,不着痕迹地站直了身子,道:“没什麽,不过是想与贵妃聊聊罢了。”
宋曦一刻都不愿与她多待,抓起映画的手干脆利落道:“皇後娘娘恕罪,臣妾还有事在身,告辞。”
“慢着。”还未来得及转身,衣袖便被潘颖从身後拽住,宋曦不得不停住脚步。
下一刻,陌生而温热的气息攀上她的耳际,潘颖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字字直抵心间。
“本宫知道宋大人为何迟迟不醒,也有让他醒来办法。”
“本宫见前头梅林里的梅花开得极好,不知贵妃可有兴致,与本宫同游?”
宋曦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红梅正盛,幽森一片,宛如花海,甚是美丽,只是潘颖素来与她不睦,此番避人耳目邀她入林,分明不怀好意。
她曾在潘氏姑侄手中吃了大亏,第一次也就罢了,若在那以後还着了她们的道,那可真就成了榆木脑袋了。
“令兄身中‘醉梦’之毒,此毒原是我潘氏先祖自南疆带回……”潘颖又靠了过来,用仅有她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你……就不想知道如何解毒吗?”
她竟然也知道哥哥中毒一事!
宋曦心头一震,强自镇定:“太医说哥哥虽中过毒,只不过如今毒性已解,不牢娘娘费心。”
“毒性当真解了吗?”潘颖嗤笑一声,“若真如此,那为何人还不醒?”说着她忽然凑近,身上浓郁的瑞脑香熏得宋曦头晕,“妹妹若真想知道真相,就摒退下人,随本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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