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破匈奴
第五日傍晚,春桃送饭来时,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绾绾!有好消息!”
沈绾猛地擡起头:“什麽消息?”
“刚才听张管家说,前线传捷报了!”春桃把食盒放在桌上,声音压得低低的,却难掩兴奋,“侯爷率军在臯兰山大破匈奴!斩杀了折兰王丶卢胡王,还俘虏了好多匈奴贵族呢!陛下龙颜大悦,已经下旨嘉奖了!”
沈绾的心脏猛地一跳,眼眶瞬间就热了。
赢了。
他真的赢了。
那些在史书里看过无数遍的文字,此刻变成了活生生的捷报,变成了春桃兴奋的语气,变成了她胸腔里翻涌的狂喜与後怕,她捂住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不是难过,是庆幸,是如释重负。
“太好了。。。”她哽咽着说,“太好了。。。”
春桃见她哭了,还以为她是担心过度,连忙递过帕子:“你看你,哭什麽呀?侯爷打了胜仗,这是好事啊!我就说侯爷是天纵奇才,肯定没事的!”
沈绾点点头,擦着眼泪笑了,是啊,是好事。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骠骑校尉府书房里,霍去病正对着那本笔记本,久久不语。
臯兰山一战,他果然遭遇了匈奴的埋伏,按照原定计划,他本想率军追击佯装溃败的敌军,可临出发前,沈绾笔记本里那句“臯兰山北麓峡谷有伏兵”忽然跳进脑海,他当机立断,改变路线,派斥候绕道侦查,果然在峡谷两侧发现了上千名匈奴弓箭手。
他随即调整战术,以少量兵力佯攻,主力则悄悄绕到敌军後方,前後夹击,不仅粉碎了埋伏,还顺势斩杀了折兰王和卢胡王,这场战役的伤亡,比预想中减少了近三成。
“这个沈绾。。。。。”霍去病摩挲着笔记本的封面,眸色深沉。
他派去查沈绾底细的人已经回来了,说她是三个月前被张管家从城外流民里带回府的,父母双亡,一路逃难而来,之前从未接触过任何军中之人,更别说知晓河西战事的细节。
一个普通的逃难孤女,怎麽会在梦里“预见”战事?怎麽会知道连斥候都未必清楚的匈奴布防?
霍去病拿起那本笔记本,再次翻到记载着“防风沙掩埋”的那一页,指尖划过那些纤细的字迹,忽然想起沈绾跪在地上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想起她提到梦里有侯爷时,耳尖泛起的红晕。
他放下笔记本,起身走到窗前,暮色已经漫过院墙,远处传来街坊邻里隐约的欢呼,大捷的消息已经传遍长安,家家户户都在点灯庆祝。
“张管家。”他扬声道。
张管家很快进来:“侯爷。”
“把沈绾。。。从後院请出来吧。”霍去病望着窗外的灯火,声音平静,“不必再守着了,让她回书房做事。”
张管家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道:“是。”
沈绾接到消息时,正在灯下给春桃讲史书里的故事,听到张管家说“侯爷请您回书房”,她手里的针线差点掉在地上。
“真的?”春桃比她还激动,“太好了绾绾!侯爷这是不怪你了!”
沈绾点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她跟着张管家穿过夜色中的庭院,再次走到那间熟悉的书房门口,推开门,霍去病正站在书案前,背对着她整理竹简,月光从他身後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少了些白日里的锐利,多了几分沉静。
“侯爷。”沈绾轻声唤道。
霍去病转过身,他已经换下了铠甲,穿着常服,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他看着沈绾,目光比前几日温和了许多,却依旧带着审视:“回来了。”
“是。”沈绾低下头。
“那日你说的话,本侯记下了。”他顿了顿,指了指书案上的笔记本,“这本子,暂由本侯收着。”
“是。”
“书房的活,你还做吗?”
沈绾猛地擡头,对上他的目光,见他眼中没有恶意,才小声道:“愿意。”
霍去病点点头,重新转过身去整理竹简:“那就去做事吧。”
沈绾应了一声,走到书架前,拿起抹布,指尖触到熟悉的竹简,心里忽然安定下来,她不知道霍去病到底信了多少,不知道这场冒险进言最终会带来什麽,但至少此刻,她能回到这个有他气息的书房,能继续看着他为家国征战丶为史书留名的背影。
她一边擦着书架,一边偷偷擡眼看向霍去病,他正低头看着一卷新送来的军报,眉头微蹙,神情专注,烛光在他睫毛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少了些少年人的锋芒,多了几分沉稳。
沈绾的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她想起自己穿越前,在图书馆里一遍遍描摹他的画像,想起那些写满批注的史书,想起对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八个字发呆的无数个午後,那时的他,是史书里冰冷的文字,是画像上模糊的身影,是遥不可及的传奇。
而现在,他就在她面前,会因为军务而蹙眉,会因为捷报而松一口气,会在她递上菊花茶时,说一句“放下吧”。
他不再是两千多年前的符号,而是活生生的人,有温度,有呼吸,有他未写完的传奇,也有她此刻正在参与的,细微的日常。
沈绾低下头,继续擦着书架,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烛光落在她的发顶,和月光交织在一起,温柔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而河西之战的胜利,不过是这场漫长传奇里,一个崭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