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深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自然而有力,像是在拍打一个许久未见的亲人:“好小子,有出息。”
霍啓被他这个举动弄得愣了一下,却莫名地觉得亲切,像是。。。像是小时候父亲拍他肩膀的感觉,他挠了挠头,笑着说:“谢谢霍先生,对了,我妹妹也很喜欢您的研究,她就在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沈绾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汉服的女生,正站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安静地看着这边,女生身形纤细,眉眼温柔,气质娴静,像极了长大後的霍云溪。
沈绾的心脏又是一紧。
是云溪!
女生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擡起头,对着他们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柔而恬静,像极了沈绾记忆里那个抱着琵琶的少女。
“我妹妹叫霍云溪,是学古籍修复的。”霍啓介绍道,“她总说,觉得霍先生很亲切,像是。。。像是在哪里见过。”
霍云溪听到哥哥提到自己,脸颊微微一红,走上前,对着霍云深和沈绾微微鞠躬,声音轻柔得像羽毛:“霍先生,沈小姐,你们好,我很喜欢您的研究,尤其是您对汉代女性生活的一些见解,感觉。。。很熟悉。”
“熟悉”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绾记忆的闸门。
她看着眼前的霍云溪,看着她温婉的眉眼,看着她手里那本熟悉的《古诗十九首》,看着她发间那支简单的木簪,泪水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是他们的云溪,真的是她。
“云溪。。。”沈绾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霍云溪愣了一下,擡起头,看着沈绾,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问:“沈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霍云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他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看着他们眼中熟悉的眼神,看着他们身上流淌的霍家血脉,声音低沉而郑重:“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是一家人。”
霍啓和霍云溪都愣住了。
这个想法,他们其实也有过,第一次在资料里看到霍云深的照片时,霍啓就觉得莫名的亲切;第一次听到霍云深的演讲时,霍云溪就觉得像是在听父亲讲故事。
“你们。。。”霍啓看着霍云深和沈绾,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们。。。也是。。。”
霍云深点了点头,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正是那枚龙形玉佩,他一直贴身戴着。“这个,你们认识吗?”
霍啓和霍云溪同时睁大了眼睛。
霍啓从脖子上取下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小了一号:“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说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霍云溪也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枚小巧的玉佩,是凤形的,玉质和龙形玉佩一模一样:“这是我的。”
三枚玉佩放在一起,龙丶凤丶小龙,恰好组成一个完整的图案,温润的玉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跨越了两千年的血脉传承。
“爹。。。娘。。。”霍啓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爹。。。娘。。。”霍云溪也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血脉的羁绊早已超越了时空的阻隔,在这一刻,所有的疑惑,所有的熟悉,所有的亲切感,都有了答案。
沈绾再也忍不住,走上前,一把将霍云溪拥入怀中,泪水汹涌而出:“云溪,我的云溪。。。”
霍云深也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霍啓,这个在两个时空都继承了他志向的儿子,肩膀宽阔而有力,像极了他自己。
报告厅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他们一家人相拥而泣的身影,周围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可他们谁也没有在意。
在这个现代的报告厅里,在无数历史的注视下,两个跨越了时空的灵魂,终于与他们的儿女再次团聚。
那天下午,他们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回研究所,而是去了霍云深住的公寓。
公寓不大,却布置得温馨而雅致,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霍云深亲手画的《漠北风光图》,书架上摆满了历史书籍,角落里还放着一把复原的汉剑,处处透着主人的喜好。
霍啓和霍云溪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家,眼神里充满了感慨,沈绾给他们泡了茶,霍云深则拿出一些点心,像所有普通的父母一样,细细询问着他们在现代的生活。
霍啓说,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爷爷是个老兵,总给他讲霍去病的故事,告诉他要像祖先一样勇敢正直,他成绩优异,考上了国防生,明年就要去边疆服役。
霍云溪说,她和哥哥不一样,从小就喜欢安静的东西,尤其喜欢古籍修复,她总觉得那些泛黄的纸张里,藏着一些熟悉的故事,看到汉代的文物,会莫名地觉得亲切。
他们说着现代的生活,说着对未来的憧憬,也说着那些莫名的熟悉感,霍啓说他第一次骑马就像天生就会一样,霍云溪说她第一次拿起针线就会绣海棠花。
沈绾和霍云深静静地听着,眼眶时不时泛红,原来,即使在这个时空,他们的孩子也带着汉朝的印记,带着属于霍家的特质,努力地生活着。
“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人。”霍云溪捧着茶杯,轻声说,“有时候做梦,会梦见一个很温柔的娘亲,给我梳头发,教我读诗。”
“我也常常梦见。”霍啓接口道,“梦见一个很威严的爹,教我射箭,告诉我要保护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