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年清秀的模样丶彬彬有礼的举止,以及青年对植物的喜爱和见解,让他有种遇到了好苗子的感觉。骆谨安退休前是在宁城大学任教,做过硕导丶博导,亲自带过的学生数不胜数,叶苼就属于有潜力且性格十分讨他喜欢的类型。
骆谨安想着,权当交了个新朋友,决定让叶笙先住下养伤,反正这对于他们来讲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其他情况他暂未继续深究。
叶笙回到阁楼,从包里拿出那份体检报告。
就在去徒步的前一天,他在医院检查出分化成了Omega。
他今年已经19岁了,他的父亲是Alpha,母亲是Omega,常规来说人们在13岁左右就会分化出特定的性别,而他一直资质平平,无论是体格还是智力,除了在植物学钻研上显现一些天赋之外,并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体格也是中等,178的身高,因经常徒步有一些结实但总体体态偏瘦,在Omega中这身高算是偏高的,但在Alpha眼中根本排不上号。
所以他,包括他的父母,一直以来都以为他是Beta。
叶笙的父母是自由恋爱而结婚,但信息素匹配度并不是特别高,仅到80%。在叶笙高考结束後,父母向他坦白了他们俩早已离婚的事实,原来早在几年前父母已经处于分居状态,并且还找到了他们所说的‘一生挚爱’,因为担心对他造成太大影响,选择在他成年後才告知。
叶苼只觉得好笑,现在的这个是‘一生挚爱’,那他们俩的结合又算什麽?他又算什麽呢?
叶苼的父亲是律师,母亲是植物专家,他们都是常年出差,在家的时间很少,一直维持的表面的平和。叶笙虽觉得父母没有如胶似漆的感觉,却也没想到两人感情早已淡了。说不清是恼恨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
他上大学之後就鲜少主动与父母联系,只有定期收到父母转来的生活费,以及偶尔一两通电话的关心,提醒着他还有这两人的存在。
转眼到了大二,某个周末的一天,叶笙独自在宿舍休息,突然出现了发热的状况,吃了药熬了一宿都没有降下去,身体上还有一些异样,伴随着一种难言的冲动,以及能闻到淡淡的类似小苍兰的香味。
叶笙察觉到不妙,把自己包裹严实後赶紧去了附近的医院。
医院的诊断令他大吃一惊。医生说道:“你分化成Omega了,虽说分化时间非常晚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跟常规分化不同的是,你的发情期周期可能会非常不稳定,具体表现在间隔较长时间,几个月到一年左右不等,但一发作就会非常厉害,需要及时使用抑制剂,而且剂量也比正常Omega至少多两倍。“
麻烦的是,由于发情期无法预估,必须时刻带着足够的抑制剂,发现有一点苗头的时候就及时使用,并且要尽快找到能独处的封闭场所。使用到足量抑制剂的话,一般3天左右就能缓过来。
叶笙拿着这个体检报告,一时陷入了彷徨,他的生活已经够复杂的了,偏又添加了一项让他无法控制的变化,更难过的是,此刻的他甚至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
室友一起住了一年多,感情也还是一般,叶苼不是那种特别活跃的性格,宿舍一些外出的活动也很少参加,久而久之更多是他独来独往。
在医院处理完,身体因为打了抑制剂,暂时也稳定了。背着两大盒抑制剂,以及仿佛烫手的体检报告,叶笙浑浑噩噩的回了宿舍。
正处假期,室友们都各自玩乐去了,不只是叶苼的宿舍,整个宿舍楼都很安静。叶笙几乎一夜未眠。
等到假期结束,他还得跟学校报告这个事情,让学校给他重新安排宿舍。
第二天一早起来,叶笙收拾了一下行李,想着不能任由自己这麽消沉下去,他才19岁,人生还有无限可能的,他想找到生命的意义。
能想到的第一个选项,便是去徒步。他学的是植物学应用,这是从小就有的爱好,每当他陷入不好的情绪时,大自然总能给他疗愈。久而久之,他便爱上了徒步。
岚山离学校很近,山脉延伸范围广,是个十分适合做植物研究的地方,植被丰富,学校里老师也经常会带小组进山考察,偶尔还会搭帐篷露营,叶笙对这里算是十分熟悉了,看着天气尚且不错,没考虑太多就上山了。
在山上露营,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看个日出。虽说自己一人也许会感到孤独,但被植物包围的感觉是叶笙最喜爱的,大自然的味道。
却不料在凌晨四五点时,一声闷雷将叶苼惊醒,突然下起了暴雨,伴随着闪电雷鸣,雨大到连帐篷也快要抵挡不住,叶笙等了一会,雨势丝毫没有要减弱的意思,天色很黑,但他带着照明装备,便快速收拾好准备下山。
帐篷是没办法收了,只背着用防水布罩着的背包,从熟悉的小路慢慢往山下走。进山考察的次数多了,偶尔也会遇到雨天,虽说没有遇到过这麽大的雷暴雨,但叶笙还是有一点野外技能的,对此并不觉得慌张。
不过他也意识到危险,这里离山脚并不算远,不知道这暴雨要下到什麽时候,得赶紧下山。
没想到的是,在经过一处溪流的时候,从山上汇集而来的湍急水流阻挡了回程的路,叶笙只能改走另一条不太熟悉的路,而就在这条陌生小路上遇到了泥石流。
思绪回到现在,叶笙看着手中的体检报告,身体的变化已经不是他能改变的事情了。
毕竟是个成年人了,该学会自己负责自己的人生了。幸运的是,那天在从医院出来之後,医生开了足够几次使用的抑制剂剂量,他还放在包里。而且抑制剂的外包装也保存完好,至少能用两三次。
因为担心叶笙脑袋的伤不知道会不会有什麽後遗症,骆谨安还是决定要带他去医院拍个片子。然而他拿到叶笙的‘身份证’,看得一头雾水。
身份信息是有的,但无论是排版还是材质,都跟骆谨安他们常用的身份证不一样。让他不禁好奇这是哪一国的身份证,叶笙也没办法作出解释。
于是骆谨安找了他在警局的一位侄子,首先让他帮忙查一下系统里面有没有叶笙的身份信息,如果叶笙真的是失忆的话,他至少能帮忙找到一些线索。结果侄子告诉他系统查无此人,无论是用照片还是指纹去匹配,都找不到。
然而身体比较重要,骆谨安让侄子通过一些渠道给他办了个身份证,先带叶笙去医院看看比较稳妥。
医院拍片检查後,医生说叶笙身体已经无大碍,脑袋的伤也没有引起更多的问题。如此两人也算稍微松了口气。
身体慢慢好起来之後,叶笙开始帮着骆谨安做一些植物的护理。骆谨安看出了青年在植物研究方面的天赋,问起青年过往就学的背景。
可青年说到的大学名称却是骆谨安从未听说过的,按理说他在植物学方面研究了大半辈子,跟各大有植物学专业的院校合作交流的机会也是非常多,他没想到还有一所国内院校是自己没听说过的。
叶笙感觉自己像个断线的风筝,找不到重心了。骆谨安看出了叶笙的不安:“别想太多,你看我俩能这麽遇见也是缘分,照你之前说的,是在山上遇上泥石流,说实话那种情况大半是很难活过来的,你能来到这里,就当是上天再给了你一次机会吧。
我虽说是退休老人一个,但忙碌了大半辈子下来也积累了一些能耐,至少帮你在这个地方立稳脚跟是没问题的。你先安心住下,再考虑以後的打算,总之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
一个月後,叶笙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偶尔跟骆谨安徒步上山做些植物调研的工作,常常在山上一呆就是大半天,体力各方面已经可以应对了。
这天在山上,骆谨安先回了木屋,叶笙遇到一片他特别喜爱的小花圃,想自己在这边静静待一会儿。正坐在草地上惬意听风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惊呼声,好像还伴随着几句不满的斥责声,叶笙好奇,这边不是游人常走的路线,徒步一般是走另外一个方向的。
他循着声音走去,发现一条十分蜿蜒的野生小路上坐着一个男人,登山背包被随意扔在旁边,一手抓着脚腕在按揉,看上去应该是崴脚了。
叶笙走近:“你好,请问需要帮忙吗?”男人擡起头,凌厉的目光看向叶笙,叶笙不由得心里一凛,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