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妖王洞并无小妖把门,似是被故意清了,鬼哭岭多迷障妖阵,淳于暮打妖医谷出来,无妖族人领路,接连在几个迷阵中耽搁了时间,这会雷已收住,小公子收了头顶避雨的灵障,速速入了妖王洞。
洞内烛火摇曳,一颗月珠浮空,合欢花探出的幽枝散着奇香,偌大的洞寝内多了一道象牙绢纱屏风,薄如蝉翼的屏纱上,映出一道少女浴身的曼妙剪影。
略显焦急的步伐,蓦地一顿,淳于暮立刻转过身去,静了两息後擡步朝洞外走。
“站住。”绢纱屏风後传来少女冷清的嗓音。
淳于暮顿步,少女的话再次入耳,冷泠之气化去些,声调放软後竟含着丝丝蛊惑,“淳于暮,你过来。”
淳于暮不可能过去。
心知又是猫妖惯用的诱惑小把戏,他提步继续朝外走,一道灵雾倏然裹身,转瞬将他卷携到屏风内。
桶里热水上浮动百色花瓣,氤绕的雾气蒸着少女莹润的身子,及白里透粉t的脸,消瘦的锁骨上有水珠顺着皙白滑腻的肌肤滚下,落入浴桶,啪嗒一声,极轻微的声音,惊得淳于暮羽睫一颤。
初欲雪卸了妆面,一头青丝铺陈水里,暗香浮动花瓣旖旎,哗啦水声轻响中,她自桶内站起,未着寸缕的少女酮体,乍现小公子眼前,氤氲的水汽打玲珑玉体上披上一层雾纱,似有若无丶半遮半掩,清冷又惑人。
羊脂白玉般的倩影投映双眸,淳于暮惊得瞳仁微颤,胸腔里的心跳声一并止息,他不敢动,不止身子不敢动,眼神也如定格般,不敢乱瞄一寸,馀光只剩少女肌肤折射出的刺目白晕……披云绕雾似笼着神光……
初欲雪身子一恍,玉体出了浴桶,静静站在淳于暮身前,她仰首,眸底是破釜沉舟的孤勇,还有些破碎的光,唯独不见欲色。
面对俊逸无尘的小公子,她幽沉的声调里似含了些无奈,“你到底怎样才肯与我合修。”
少女藕白玉臂缓缓擡起,触向小公子冰清玉色的颊侧,淳于暮方回过神,再纤纤素指贴向他肌肤的一息,他轻轻握住少女的玉腕,温柔小心的将玉臂垂下,继而随手拈来搭在象牙屏风一角的素白长衫。
利索一抖,满室旖旎香氛里,抖出一个饱满如花瓣的弧度,下一瞬,白裳披在少女身上,微颤的手将对方的交领阖严,方缓缓垂下双手,淳于暮这才惊觉耳梢及心肺,已升起难耐的灼烧。
谦润有礼的拒绝,亦是拒绝。
初欲雪心内嘲讽,随即仿似卸了力般,强撑的精神头垮下,飘忽的眸子瞅向屏风後摇曳的烛火,“你自由了。”
初欲雪未看淳于暮一眼,偏身绕过屏风,系着腰侧细带,朝石榻走去。
淳于暮偏首,狭长凤眸如笔,透过屏风细纱,描募少女移曳的剪影,他终于寻回心跳,呼之欲出的热,从未有过的烈。
初欲雪盘坐石榻,调理内息,阖眼前,开口道:“对前来营救你的人撒谎,是担心他们被你所累,出不了鬼哭岭罢。”
身陷囹圄的小公子,无时无刻不再替他人安危考虑,哪怕只是仆从下属,这样的人不该因她私恨被她祸祸了,“趁我还未改变主意,走吧。”
淳于暮静步走出屏风,打量一眼盘坐的少女,擦过斜亘的合欢花枝,朝洞口走去,出洞门前,步调竟不受控制地放缓,袖下指尖蜷缩,终是不舍,回头瞧了一眼。
淳于暮怔住,方才好端端的,怎麽转瞬结了一身霜雪。
他快步挨近,长指碰上她的肩,触了一手凉。
初欲雪本就内息不稳,先前强行催动灵力,裹束仙门送来的那具随时暴雷的焦尸,半个时辰前又强行抗住一道天雷,好不容易将养好的内息全乱,煞雪之气再次游遍全身,外冷内灼,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极难捱。
她缓缓掀开霜睫,见小公子满是关切忧心的一张脸,她一手将人推倒榻间,随即倾身而下,染着细细霜雪的青丝柔柔划过小公子脸颊,冰凉的唇落在他脖颈间。
不算陌生的刺麻感传来,淳于暮阖上眼,任由猫妖吸血吸个饱。
随着眉宇间霜雪的褪去,初欲雪起身,继续盘坐调息,阖眼前不忘威胁站在榻前的那道身影,“再不走你会後悔的。”
外头的雷止歇,雨水确未停,窸窸窣窣打在树梢草窼,使得鬼哭岭的夜越发幽寂孤清。
淳于暮站在洞外望雨,今日的猫妖是怎麽了,想到她赤身于他面前,望向他的眸光里满是孤绝破碎的光。
还有她身上怎会结出冰霜,他不禁擡手摸了下脖颈间的齿痕,忍不住朝洞内望去。
除了依稀透来的一小片暖色光晕,什麽也瞧不见。
一只蝙蝠穿雨而去,妖医谷的阿九,眸底绕着一层血色乌气,拘身妖医谷的这些日子,他透过蝙蝠瞳,密切观察猫妖,及那茶男的一举一动,淳于暮脖颈间的两点殷红齿痕,无疑又刺中了他的肺管子。
阖上眼,蓦地又睁开,袖口滚出一粒白色药丸,阿九拈在指尖打量着,喉口发出桀桀低笑。
花白子在丹寮房守了小半夜,炼给主上的丹药,他一向上心,亲力亲为。
小徒弟茯苓给师父奉上补茶,劝说师父早些休息。花白子不知是否吃坏了东西,腹肠嗡鸣,一直忍着不去茅厕,见丹炉里的丹药已成型,只剩小火淬着就好,于是叮嘱徒儿片刻不离丹房後,去了茅厕。
茯苓认真盯着丹炉火候,耳边传来窸窣声。
小药童垂首一瞧,是条小黑蛇,他天生怕蛇,当即跳开脚,慌乱中抽了一把扫帚,心惊胆战将蛇赶出去,解决了蛇,茯苓方返回药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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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公子,这你都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