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冷哼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这贱人,什麽时候也这般爱慕虚荣了?
定是见到父亲终日把玩,她才找了这麽一对赝品来罢。
何人不知这对白玉翠心玉核桃整个上京便只得一对?
以为这样,别人就会觉得这是父亲相送,就能成了父亲宠爱的娘子了?
得寻一个时机,将此事揭露开来,这样侯夫人定然也会对她再改观了。
现在,大公子既已醒来。容宴也是个上不来台面的庶女,莫说中馈,便是看账都不懂的主。
看来,她得勤快些帮王氏好好管好这後宅,争取早日将中馈之权拿到。
大家退出去後,侯夫人看了一眼沉睡的谢承之,头也没回地说:“大公子如今已经醒了,你功劳不可没,但是也要贴身尽心照顾,知道吗?”
“是,母亲。”
房妈妈这会出去沏了一壶白茶进来,是王氏喜欢的茶种,她也端了一杯起来喝,十分从容自若的模样。
“这茶可合你的味道?”
“母亲喜爱之物,自是好的。”
王氏被她哄得眉开眼笑的,忽而她的笑容一滞,“喜欢便多喝些,日後还是少喝为妙。”
容宴想了想,便知道她是怕她日後怀了,就不宜喝茶了。
王氏生怕她听不懂,又变着法子重复了一句,“日後这茶,还是少喝为妙,我疏忽了,你要切记。”
容宴干笑一声,“好。”
王氏食指抚摸着杯盏边缘,笑得有些干巴巴的,“宴宴,是这样的,你新入门,按照咱们在这汴京的权势声望来说,属实也该宴请京中的女公子们。我那闺中密友今日上府邸里提点了一番,我倒觉得是我这个做婆母的不是了。该给你大展身手的机会才是,这个宴席你好生准备一下。我会让李嬷嬷和王妈妈从旁协助你的,你若有何不懂的也尽管前来问我。”
永庆公主的拜帖,迟早瞒不住,还不若让她多做准备。
容宴听着倒没有生气,只是脸上倏然现出了惶恐的表情,“母亲,我乃区区一个庶女身份出身,从未办过此等上流的宴席,恐难当大任呀。”
“胡说!以後莫要开口闭口说什麽庶女之身了。入了我侯府的门,自是要多历练的,日後这种场合只会多不会少,你有什麽不懂的,尽管派人来问便是。”
容宴内心一阵沉默,她真的只想当条小咸鱼,奈何师父不让她当,强塞了一个道观给她也就罢了。
现如今,侯府的一场宴席都要她来出面。
容宴:……
容宴:“那,若是儿媳哪处做得不如意,望母亲不要见怪。”
侯夫人本对她就没过多的期望,是有意要培养她,更怕日後她拿不出手,丢了自己儿子的脸面。
“你尽管放手去做,有我和衆多妈妈丶嬷嬷给你应援。”
“不知母亲预算有多少?”
“一百两可够?”
容宴:……
王氏当家,果真是手松得很,一场小小的宴席,竟要三万的预算。
容宴思忖了一下才道:“自是够的。”
王氏显然有话未尽,她起身想回房,踌躇了一下後才支支吾吾地说:“对了。”
容宴本准备要起身送了,眼见着王氏却又停了下来。
她有些模棱两可地说:“既然去请了御医,想来宫中的人也会知晓,你尽早做好一些准备。”
容宴敛下眼眸,微微笑了笑,“儿媳明白。”
侯夫人回头挑眉看她,“你真的明白了?”
“这次的宴席我会格外用心,招待贵人的。”
侯夫人一听,有些吃惊,然後才颔首,“近来你似乎和你三婶三叔走得挺近的?”
容宴含笑,“说是我与他们投缘,觉得我长得似他们家的面相。”
两人膝下无子,这麽一说侯夫人也觉得是有那麽一点像。
至于宫里的贵人,无非就是谢承之的旧情人了罢。
她嫁进来前便听闻大公子与永庆公主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奈何他身子孱弱,官家不允,这才棒打鸳鸯,加上赵大人算出了她的八字,侯夫人才如抓到稻草一般,抓着了她认为的一线生机。
侯夫人自是没想到容宴只听她一言,便什麽都明了,甚是满意。
如此甚好,新妇身份低微,永庆公主若能放下身段,嫁予道恒,就算为平妻,一切都好说。
万事难买她愿意呐。
待侯夫人走後,院子里的女使都多了一倍,秋实姑姑亲自带着人在膳房守着。院外的女使辛勤得就像要过年一般,脸上也多了些许欣喜的神情。
容宴推开门厚重的雕花门,这才走回床前,轻轻靠着床帷坐了下来。
谢承之依旧轻轻阖着双眼睡着,脸色虽不好,但是吐纳气息平稳,容宴坐了好一会儿,谢承之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目视前方并没有看他,拈起了他一小撮银发搓了搓,是真的。
这才娓娓道来,“大公子既然没病,何苦瞒着这一大家子,又何须我来冲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