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液,到手。
出东宫永春门。
入皇宫朱雀门。
萧执安乘与入宫,穿过重重宫阙。
放眼望去,天色阴厉,朱墙黯碧瓦默,宫城沉凝,一派死寂。
萧执安非常确定,林怀音与谢心存此刻就在某座殿内。
皇宫大内,本应是他与音音将来生活的地方,未曾想先一步,变成音音的战场。
谢氏医武双修,亦正亦邪,肆行无忌,难以预测,音音应付得来吗?
皇宫,会成为音音的噩梦吗?
断成两片的玉璜横在掌心,他无意识攥紧,手指骨节发白,横臂沉沉压在扶手。
时隔十五年,上一次是平阳关上灵堂大门,他遍寻不得,这一次眼睁睁看音音被人挟持掳走,萧执安几乎又要被自己的无能击碎。
可他毕竟不是十五年前的少年,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横飞乱撞。
音音,也不是平阳。
音音聪慧机敏,百折不屈,萧执安脑中闪过林怀音在鹤鸣山弯弓搭箭的飒爽英姿,他心目中的爱人,强得可怕,无论面临何种绝境,她绝不放弃,只会不择手段,抗争到底。
从前世来到今生,她从未输过,萧执安相信这次也是一样。
之前他尚未走入她的世界,没有机会与她并肩作战,这一次不同,萧执安提醒自己——此时此刻的音音,纵使被谢氏挟持在此,也会有所谋划。
她会做什麽?
谢氏倾心于她,对她有意,她会不会加以利用,借机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会引谢氏去父皇那里,为父皇解毒吗?
如果父皇龙体康健,必定撤销监国,收回权柄,监国太子变成东宫储君,萧执安重新调整计划:他不能与父皇斗,斗起来只会逼朝臣分野丶虚耗国力,他要先一步下手……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出水面,萧执安缓缓擡头,凤眸里悬着东升之月。
四季轮替,风云变幻,无论世人能否得见,明月永远高悬。
一如音音,永远行于复仇之路,不会错过任何机会。
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萧执安决定赌一把。
“去昭阳殿。”
萧执安淡淡吩咐。
内侍太监仓惶回眸,弓腰讪笑——“殿下您在说笑吧,这个时间,焉能入後宫面见贵妃娘娘?”
萧执安无视之。
——
昭阳殿。
林怀音一把薅来谢心存,推向慧贵妃,然而男人粘手,竟没推得出去。
对于谢心存而言,薅他可以,允许她扒拉,但推开不行,她敢抓他,就要受得起後果。
泠泠目光垂向林怀音抓他胳臂的手。
隔着衣袖,林怀音手上薄茧被他细细感知,谢心存心神一荡,忽而想起林淬岳口中——鹤鸣山夜战,箭无虚发的女战神。
杀人不眨眼,砍腿抱于怀——这份狠心劲气,绝非一句林家女儿就能解释。
谢心存不禁生出一个念头:当是那位死于万箭穿心丶烈焰焚身之人,方有如此气魄。
活人身上,不止带着死人印记,活人行事,亦有死人之狠戾。
谢心存嘴角勾起一抹笑,缓缓俯身,目光沉入林怀音眼眸,他很想知道,这具少女身躯之内,住着几个人。
谢心存的眼神,不是那种锋锐如刀的刺探剖解,他更强势更危险,无视任何抵抗,如同城门钟楼上的铁铸巨钟,轰隆坠落,雷霆万钧,一息吞没林怀音。
吞没,而後就是属于他的时间。
林怀音的双腿,一瞬间发软,感觉有什麽东西正在侵入,而她无力防守,神门洞开,心里毛毛扎扎,竟産生一种五脏六腑都被谢心存信手摘取,就连灵魂都摊开在他手心,接受他观摩品评的错觉。
他好像在她身体里游走,如入无人之境。
谢心存,恐怖如斯。
床榻上的慧贵妃,呼噜呼噜睡得正酣。
林怀音身姿摇摆,站不稳,无意识抓紧谢心存手臂,栖身。
“林三小姐,时常出入宫禁吗?”谢心存忽然发问。
“不曾。”林怀音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思量的馀地。
“林三小姐,同这位嫔妃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