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怀听他这样说,甚是欣慰,明白大哥说的没错,老三是个可塑之才,将来一定要好好培养才是。
另外两位也很得意,说是让他住书院,谁不知道那书院辛苦,自认为是二叔怕老三耽误他们两人备考特意安排的。也是,一个毛头小子,二叔家三个丫头,怎麽能比得上他们兄弟二人?将来姐妹们嫁出去,可是要仰仗他们兄弟作为娘家人撑腰的。
但这会儿太夫人还在,他们不敢随意开口说话,生怕哪句不如意,就会被这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训斥。
一顿午饭,大家吃得也算开心,仆人们撤走饭食,杨文怀拉着大家在正厅说话。太夫人不愿意多留,就借口回去午睡离开了!
送走杨太夫人之後,两位少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杨文怀问了几句家里情况,他们一一作答。
末了想起母亲临走前给他们说的话,杨才英开口:“二叔家中没有子嗣,但二叔在京为官,门路广,自然会为我们打点一二,来日高中我们兄弟定不会不管自家的姐妹,以後我们兄弟就是姐妹们的依靠。”
话音落下,正厅里一片沉默。杨文怀脸色黑沉,杨才英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扭头看了看二弟,他也一脸困惑,三弟一直在旁边给他使眼色。
“啊,大哥的意思是说,将来妹妹们嫁出去了,我们就是娘家人,不会不管的。”
正厅里针落可闻,杨才佳叹了口气,放弃挣扎。杨夫人手握着环椅的把手,胸口微微起伏,想必是气得不轻。没有生一个儿子一直是她的遗憾,但是婆母和丈夫从来都没说过什麽,只说顺其自然。如今被两个小辈这样说出来,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杨雪楹倒是淡定,没给他们一个反应,当是没听见,心里笃定父亲不会不管。
杨雨棠可忍不了,冷笑一声打破沉默:“兄长们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口舌,即便将来侥幸高中,还未能给家族带来荣耀,怕是要先带来祸患!做官之前,先学学做人做事吧!”
杨才英听完脸气得涨红,一个小丫头也敢教训他?甩开杨才佳阻止他的手,猛地站起来冲着她质问:“雨棠妹妹这话什麽意思!”
“大哥什麽意思?我父亲待你们如亲子,你们却当我们在拉拢,曲意逢迎?”
杨文怀看了眼杨雨棠,深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说:“这是入京的第一课,若是不能谨言慎行,将来定为自己为家族招来祸患。杨家人共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父亲不在,我这个做二叔的不能不管。科举凭借的是个人的真才实学,以後若是再说出这种荒谬的言论,自己收拾东西滚回苏州。”
两个人听完内心惶恐,赶紧站起来赔罪:“二叔教训的是,侄儿们谨记在心。”
“念在你们刚来,今日就不罚你们跪祠堂。冬青,你去书房将那本吕本中的《官箴》拿给三位少爷,罚抄三遍,抄不完就不要吃晚饭了!”[1]
冬青领命,三个少爷小心称是後不敢再言。
“雨棠,你是做妹妹的,这话不该你说,回去面壁思过一日。”杨文怀不疼不痒罚了杨雨棠,说是不该她说,却没说这话不该说,也表明他认可杨雨棠的话。此事可大可小,但作为父亲此刻想为自己女儿撑腰无可厚非。
杨雨棠起身行礼领罚,表示谨记父亲教诲。
杨文怀打发完三个人离开後,又叫上雨棠和雪楹去书房说话。
“今日的事,你们莫放在心上,想必是你们大伯母又说了什麽。我现在只求他们落榜之後,老实回家做生意,至少不会惹事。”杨文怀安慰姐妹俩。
“母亲那里?”杨雪楹提醒道。
杨文怀闻言笑了,说:“你们母亲那里更不用担心,我是一家之主,还能让她受了委屈去?”
杨雨棠凑过去说:“爹爹,万一哥哥们真中了进士,怎麽办?”
“啧,你这丫头,怎麽说话?”杨文怀瞪她一眼,有些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即使在自己房内,自己孩子面前,也要小心。
然後又训斥她:“今日这话轮不上你说,你老父亲在呢,哪里轮到你一个做妹妹的说话?”
但是想到杨雨棠这个姓,将来定不会在婆家吃亏,他心里也高兴。
“他们在我家,都说到我们头上了!哪还有咽下去的道理?况且难听话让我这个不懂事的说了,父亲就不用说了,难道不好吗?”
杨文怀的心思全被她猜中,点点她的脑袋,笑她何时能像二姐一般沉得住气?
杨雪楹补刀:“难啊难!”
姐妹俩瞬间闹作一团,杨文怀看着心里高兴,觉得女儿没什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