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瘫在出租车后座,眼皮耷拉着,呼吸慢得像睡熟了。司机从后视镜偷瞄他,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
天刚蒙蒙亮,街边路灯一盏接一盏灭。他右手搁在膝盖上,指尖轻点手机屏,通风口那个小黑盒子还连着信号。
会议室里,没人吭声。
苏振南死死盯着桌上的协议,手抖得快捏不住笔。苏昊瘫在椅子上,脸灰得像纸,嘴唇直哆嗦,半个字蹦不出来。老太君扶着椅背,手抖得连茶杯都端不稳,水洒了一地。
“关了。”她突然开口,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把投影关了。”
没人动。
她抬眼瞪向苏父:“你还杵着?这是咱家的事,轮得到外人插手?”
苏父低着头,手指掐着膝盖,指节白。没抬头,也没应。
老太君咬牙:“楚凌天走了。证据他带不走,录音能剪,文件能造——只要我们不认,谁敢定罪?”
话刚落,投影“啪”地亮了。
所有人猛地抬头。
屏幕一闪,音频波形跳了起来。
下一秒,福伯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着抖,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那天晚上我收拾药房,看见苏昊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蚀骨散’,倒进清漪的中药罐里。我问他干什么,他说‘反正她醒不了,不如让她疯一辈子,省得麻烦’。”
背景里,老太君咳嗽、墙上钟滴答、窗外下雨,全听得见。
苏昊“腾”地跳起来,吼:“假的!这录音是拼的!福伯早被他收买了!”
他话没说完,画面一转。
赵炎办公室的监控弹出来。他坐在电脑前,鼠标点开一个ps文件,图层上写着:“伪造楚凌天夜会女伴”“调色增强阴影”“替换背景为夜店门口”。
接着,银行流水跳出来——苏振南私人账户转给赵炎o万,备注:“清漪健康管理费”。
“健康管理?”楚凌天的声音突然响起,低得像贴着地爬,“拿亲孙女抽骨髓炼‘换命蛊’,也算健康?”
苏振南浑身一震,抬头怒吼:“你放屁!谁让你用我的名字说话!”
“名字?”楚凌天冷笑,“你转账的时候,怎么不怕我听见?”
音响里又一段录音——赵炎和苏振南通电话。
“苏总,照片出去了,舆论起来了。”
“干得漂亮。记住,一定要让楚凌天身败名裂,他要是敢查,就说他打人。”
“那万一他报警呢?”
“报?他一个赘婿,谁信他?”
录音停了。
会议室,静得像坟。
苏明哲缩在角落,双手抱头,抖得像筛糠。苏父终于抬头,眼神复杂地盯着投影,嘴动了动,没出声。
老太君喘着气,手指抠进扶手:“关了……关了……这是咱家的事,轮不到外人……”
“外人?”楚凌天打断她,“你们烧过一枚白玉扳指,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楚家祖宅大火,烧毁一堆东西,包括那枚传家的白玉扳指。人都说楚家断了根。可现在,扳指回来了。
画面一换。
一张泛黄的照片——楚家祖宅废墟,灰烬里半埋着一枚烧黑的白玉扳指,龙纹清晰。旁边一行小字:“楚家信物,只传继承人,非嫡系不得持。”
老太君瞳孔一缩,身子猛地往后仰,差点摔下椅子。
“那枚扳指……是你留的?”她声音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