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从消防通道下来,脚步踩在水泥台阶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贴着墙根往医院后巷走,手机上影楼刚来的定位显示,苏清漪在三院西区住院部七楼。他没走正门,绕到侧边货运电梯那儿,刷卡进了楼。
电梯往上爬,他靠在角落,手指在手机上划了两下。监控画面跳出来——七楼走廊空着,清漪病房门口没人守,可门缝底下压了张纸条。他记下房间号,电梯门一开,抬脚就走。
护士站有人抬头,他扬了扬手里的探视卡:“苏清漪家属,刚下班过来。”声音平,像背过好多遍。护士扫了卡,点头放行。可他刚转身,那人又喊住他:“你……是她亲哥?”
他没停,“堂哥。她爸让我来的。”
走廊灯白得冷。他走到病房门口,门虚掩着。推开门,床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连水杯都没留下。他蹲下看床底,没拖痕,轮椅也没动过。这不像是急着出院,倒像是人走后才收拾的。
他回头问护士:“人呢?”
护士顿了顿,“她爸早上来接的,说转去城西一家疗养机构。”
“哪家?”
“不清楚,说是私人安排。”
他盯着她,“你们没登记去向?没办手续?”
护士嘴唇动了动,最后只低声说:“好像是……精神病院。”
空气一下子沉了。
他没再问,转身往护士站走。值班本摊开着,翻到清漪那页,出院时间写着“今早九点”,去向栏却空着。交接班日志上,昨夜值班护士写了句:“家属强行带离,未留联系方式。”
他掏出手机,调出影楼三小时前的布控记录。苏振南名下的车,今早八点四十七分进三院地下车库,停了十二分钟,离开时后座有人影。车牌没错,是苏家的公务车。可清漪要是自己走的,干嘛半夜删掉手机云端的备份?前天她还抱怨手机内存不够,照片全传上去了。
他站在窗边,风灌进来,带着消毒水味。识海里那颗珠子轻轻一震,像被什么扯了一下。他闭眼,意识沉进去,记忆开始回放。
三天前,清漪在楼梯间塞给他一张纸条。手抖,声音压着:“我在查我爸和境外医药代表的往来,他们在运一种白色液体,工人碰了会昏迷,送进厂就再没出来……我拍到了车牌,但不敢报警。”他那时正卡在纳气五层,随口说“先别动,等我腾出手”,就把纸条塞兜里,第二天烧突破时的旧衣服,一起烧了。
现在想,她不是怕报警。她是知道,查下去,苏振南会灭口。
他睁眼,盯着楼下那辆刚停稳的黑商务车。车门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下车,一个拎着金属箱,箱角印着模糊的蝎子图案。他认得——金麟会所荷官袖口的暗纹,跟黑蝎杀手脖子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清漪查的不是医药代表。她在查人体实验。
苏振南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不是治病,是封口。
他转身就往安全通道走,脚步比来时快一倍。电梯太慢,他直接走消防梯下楼。七层、六层、五层……每一步都踩实。右肩那块胎记开始烫,不是疼,是像有东西在血里冲,催他快点。
下到三楼,他忽然停住。
前面拐角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低头看手机。听见脚步抬头,两人对上眼。那人一愣,下意识把手机扣向胸口。
楚凌天没说话,从旁边走过,眼角扫到那屏幕——是张病历单,患者姓名:苏清漪,接收机构“西城安宁康复中心”,备注写着“特殊监护,禁止探视”。
他继续往下走,没回头。
出了医院后门,他拐进巷子深处,靠墙站定。掏出手机,打开加密通讯,拨通那个从不用的号码。
“影。”
“在。”声音低,像贴着耳麦。
“查苏振南名下所有医疗机构,重点找近三年签过‘特殊病人接收协议’的私立医院,尤其是城西。”
“数据在调。目前锁定三家,西城安宁有军方背景,十年前改制为民办,但安保系统还在用旧编码,跟某些地下设施同源。”
“把建筑图、值班表、最近三个月进出车辆记录,全调出来。”
“需要时间。”
“两小时。”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