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把手机揣回兜里,指尖还残留着短信送后的轻微震感。他站在医馆门口,风吹得门框上的木漆微微作响。地上那张被撕下的封条已经卷了边,沾了点晨露,像条死蛇蜷在门槛外。
他转身进了屋。
清漪正在擦药柜,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没说话,只是把抹布拧得更干了些。福伯蹲在后院门口晒太阳,拐杖靠在墙边,膝盖上搭着一张昨天的报纸,标题还印着“凌天堂涉非法行医”几个黑字。
楚凌天走过去,把门拉开:“开门。”
福伯愣了下:“真开?”
“我说开门。”楚凌天声音不高,但没给商量余地。
清漪擦完最后一格柜子,把抹布扔进水盆,起身挂帘子。牌子翻过来,从“停诊”变回“接诊”。福伯拄着拐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去揭墙上贴的公告。
才刚弄完,街口传来脚步声。
张老汉来了,还是那根磨秃了头的竹拐,走得慢,但每一步都实打实踩在地上。他手里攥着个牛皮纸袋,指节白。
楚凌天迎出去:“复查?”
“嗯。”张老汉喘了口气,“医院刚取的片子。”
诊室里,楚凌天把一个月前拍的影像调出来,叠在新ct上。屏幕左边是密密麻麻的阴影,几乎盖住整个右肺;右边,那团黑影缩到了不足原先一半,边缘也清晰了,不再往血管里钻。
“你这情况,比预想的快。”楚凌天指着图像,“肿瘤在退。”
张老汉喉咙动了动,嘴唇抖着:“真……真小了?”
“你自己看。”楚凌天把屏幕转过去。
老人凑近,鼻尖几乎贴上显示器,看了足足半分钟,忽然一屁股蹾在地上,手撑着地,肩膀开始抖。
楚凌天皱眉:“别激动。”
下一秒,张老汉双膝一弯,直接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
“凌医生!你是活菩萨啊!”他嗓子里像卡着一口血,声音撕得老长,“我儿子都说准备买棺材了,可这药……这药真把我救回来了!”
清漪冲进来,吓了一跳:“老爷子你这是干啥!”
“我得谢!不谢不得安心!”张老汉抬起脸,满脸是泪,鼻涕混着口水往下淌,“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喘气,是您给的命!”
楚凌天没扶他,也没说话,只把ct片子抽出来,夹进病历本里,轻轻推到桌角。
门外已经有人听见动静,探头往里看。一个穿灰夹克的中年男人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跪着的张老汉。
清漪反应最快,几步冲过去,一把拍在那人手机上:“拍什么拍!”
“我……我群里不行啊?”那人缩手,“这么大的事,不让说?”
“你爱说不说。”清漪冷笑,“但别拍病人脸。”
她回诊室,掏出自己手机,对着ct对比图和张老汉跪地的背影连拍三张,进患者群,配文就一句:“张叔,o天,肿瘤缩了。人还在,话能说,饭能吃。”
群里静了三秒。
紧接着,消息炸了。
“真的假的?医院出的报告?”
“我哥肺癌晚期,能试试吗?”
“昨天还说这医馆杀人,今天就有人活下来了?”
“我也去!现在就去!”
不到一小时,门口排起了队。
起初个,后来十多个,再后来,整条街都被堵了。有人骑电动车来的,车钥匙都没拔;有拄拐的,有轮椅推着的,还有家属背着病人蹲在台阶上等的。
福伯搬了张桌子出来,拿笔登记名字。才写到第十七个,纸就写满了。
“楚医生,今天怕是看不完。”他抹了把汗,“排到后面的人得等明天。”
楚凌天站在门口,扫了一圈人群。大多数脸都枯黄,呼吸带杂音,一看就是拖到最后才来的。也有几个眼神太亮、站得太稳的,混在队伍里,袖口鼓囊囊的。
他没点破,只对清漪说:“今天加量。”
清漪一愣:“药材……够吗?”
“够。”楚凌天转身进屋,从柜子里取出三包药材,掌心微光一闪,东西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