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从火山口走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块玉佩。风把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乌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砸下来。他没回头,脚下的岩壁碎裂声渐渐远去,就像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烧尽一切的余音,终于被踩在了身后。
他走出很远,才停下。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林虎,准备车,回城。”
电话那头愣了两秒,“老板……你出来了?那门——”
“关了。”他说,“以后不会再开。”
挂了电话,他把玉佩塞进内袋,指尖碰到一片硬纸。是临走前,从石台角落捡起的一张泛黄药方残页,字迹模糊,但能看出是楚家祖传的“通络回春散”改良方。他没多看,折好收起。
三个小时后,他站在市中心一栋临街老楼前。
门面不大,两层,红砖外墙有些剥落,玻璃门上贴着“旺铺出租”的黄纸条。可位置极好,正对地铁口,隔壁是连锁药房,对面是社区医院。这种地段,通常早被大品牌抢光。
他推门进去,房东是个矮胖中年男人,正低头算账,抬头看见他,脸上堆笑:“哎哟,您是来看铺子的?这位置可抢手啊,昨天刚跟仁心堂签了意向书,您来晚了——”
楚凌天没说话,从包里抽出一张银行担保函,放在桌上。接着是一份电子转账截图,金额是对方报价的两倍。
房东笑容僵住。
“今天就能过户。”楚凌天说,“我要这铺子,现在。”
男人张了张嘴,手指在转账金额上滑了两下,确认无误,额头冒汗:“这……合同还没签死,您这诚意……我得跟那边打个招呼……”
“不用。”楚凌天掏出笔,在租赁协议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你现在签,我立刻打定金。”
房东犹豫三秒,抓起笔,唰唰签下名字。
楚凌天把协议收好,转身走出门。阳光刺眼,他眯了下眼,从包里拿出一张手绘图纸——是他昨晚在车上画的“凌天堂”牌匾设计。三个字用的是篆体,但笔锋带钩,转折处隐有龙形走势,像是随时要腾空而起。
他找的是一家老字号雕刻铺。
老师傅看了图纸,啧了声:“这字有劲道啊,谁写的?”
“我自己。”楚凌天说。
“你练过书法?”
“练过。”
老师傅没再多问,接下活,报价八千。楚凌天直接扫码付了全款,说三天后取。
回程路上,他给清漪打了电话。
“铺子拿下了,明天开始装修。你那边,药材准备得怎么样?”
清漪声音很轻:“按你说的,道地药材都联系好了,黄芪、当归、川芎……有些贵,但你列的清单,我没敢换。”
“不该省的地方,别省。”他说,“这医馆不是做生意,是立根。”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清漪低声说:“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楚凌天没接话。挂了电话,他靠在车窗上,闭眼。
识海里,源珠静静悬浮,金光内敛。左臂经脉温润如春水,那道旧伤彻底消失。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任人羞辱的赘婿,也不是躲在暗处等复仇的逃亡者。他是楚家少主,是医道传人,是该在人间,立下自己道统的人。
三天后,牌匾送到。
红木底,金字镶边,三个大字沉稳有力,又暗藏锋芒。楚凌天亲自爬上梯子,把牌匾挂上门口。木工师傅在下面扶着梯子,抬头看,啧了声:“这字……挂上去,气场都不一样了。”
楚凌天没说话,手指抚过“凌天堂”三个字的边缘。就在触碰的瞬间,识海源珠微震,一丝金光顺着指尖渗入牌匾木纹,一闪即逝。
没人看见。
当天下午,装修收尾,药柜摆好,针灸床、诊疗台、煎药炉一一就位。清漪穿着素色长裙,低头整理药材,动作轻柔。她曾经是苏家的私人医生,被苏振南逼得差点进精神病院,如今站在这家小小的医馆里,手指抚过一包包药材,眼眶有点红。
“真像做梦。”她喃喃。
楚凌天正在调试电子叫号系统,闻言抬头:“不是梦。从今天起,这里就是。”
第二天一早,医馆开门。
门口挂了块小黑板,写着:“日义诊,疑难杂症可优先。”
不到八点,门口就排了人。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脸歪着,嘴角抽搐,说话含糊不清。他儿子扶着他,声音颤:“我爸面瘫八年了,医院说神经坏死了,治不好……我们就是……试试。”
楚凌天让他坐下,搭了搭脉,又看了看舌苔。
“经脉淤堵,气血不达。”他说,“能治,但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