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坞随手将鸡蛋丢到了一旁,快步走上前来,摸了摸聂茂的额头,有些发烫;又掰开聂茂的嘴往里面瞧了瞧,粉嫩的舌头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他抬眸,就看到病中的聂茂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身上撕扯下来一块肉。
“你这是吃了什么?”
聂茂若不是腹痛难忍,一定会从春坞的脖颈上撕扯下来一块肉。
春坞看到了扔在桌子上的半个馒头,又望了一眼茶杯,水凉得都生出茶垢来了。
他洗净手后又回到床榻边,不由分说地将聂茂从床上扶了起来,聂茂那没有力气的挣扎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聂茂一看过来,春坞就说:“我洗过手了。”
还未等他领悟春坞为何会说这样的话,春坞又捏开了他的嘴,手指伸了进去。指尖有一点点浅淡的香,但即便再香,进到嘴里也变成了苦涩。
春坞的手指很精准地在聂茂嗓子里挠了一下,聂茂胃里翻涌得厉害,止不住地恶心,终究是一张口全吐了出来。
难闻的异味顿时弥散在屋子里,聂茂的被褥和春坞的衣袖都沾染上了。
聂茂红了眼睛,一股难堪涌上心头:他只是躺在床榻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春坞就要这样对待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难受就让他自己一个人难受好了,谁要春坞帮他?
春坞的下颌挨了一下,若不是聂茂眼底沁着泪光,视线模糊不清,这巴掌估计会打在他的脸上。
他怔过神后,连忙说:“你别气,我这就收拾。”
春坞顾不上自己脏掉的衣衫,先给聂茂换了被子,又想要给聂茂换里衣时,面颊差一点又挨了一下。
他看着聂茂面颊泛红,一副被气到回光返照的样子,连忙放下衣物,“你自己换,我不动了。”
见春坞走出了屋子,聂茂气呼呼地扯下身上脏掉的衣衫,一脚踢到地上,盯着春坞拿来的衣衫看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穿在身上。
这衣服和春坞一样,都有一种令人作呕的干净的浅香气息。
换好衣服的聂茂重新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不去理会还傻乎乎站在门外等他叫进来的春坞。
聂茂的身子越来越沉,眼皮一闭就睡了过去。
这些天他没有好好进食,除了那些饭菜着实令他难以下咽外,他还想要让自己看上去更为病弱一点——无论是牛秽儿,或是其他在关注他的人,是谁都好,他希望他们能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对他生出怜悯、同情,才会憎恶将他变成这幅样子的罪魁祸首。
聂茂是被吵醒的。
他一睁开眼,视线恢复了些许焦距,便看到春坞有些单薄的身影站在床前,挡在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前。
春坞声音温润中多了些许的清冷:“顺公公,聂茂尚在病中,不方便见您。”
顺公公?那个死而复生的小顺子?
聂茂恹恹地垂下眼皮,有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应该是小顺子在说话:
“你是他什么人?就敢挡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