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整个人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并未注意到。
沈抿继续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对我来说没用。你要真想拿到我的承诺书,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
男人抠手指的力气加大了几分,指甲缝中涌出了暗红色:“我知道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
沈抿眸色一暗,将手搭在审讯桌上,手指略烦躁地在木质桌面上瞧着。
整个审讯室十分安静,回荡着手指敲击的“哒哒”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了男人的心脏上。
男人下意识擡起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审讯室内没有空调,寒气透过薄薄的墙面涌进来,坐的时间长了,手指被冻得通红。可他还是流汗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抿终于停下了敲击,他倾身上前,双臂搭在了桌面上,面无表情问:“我要你告诉我,我母亲的舌头和牙齿是怎麽没的。”
男人狠狠打了个寒颤,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沈抿把沈忠的深不可测遗传了个十成十。
不对,他比沈忠更加恐怖。
男人刚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反正当时相关人员已经全都死了,只剩下他和沈忠还知道当年的真相,而沈忠也必不可能将自己的丑事告诉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儿子。
尽管沈抿已经从了军,但他可知道,沈忠当年可是对这唯一的儿子寄予了厚望,否则也不会带他来基地参观的。
可还不等他将想好的理由说出来,沈抿再次开了口:“你在想什麽我全都知道,我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别耍小聪明,你告诉我母亲去过基地的事,就已经把沈忠得罪了,你若还遮遮掩掩,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你。”
男人瘦弱的身躯抖了抖,他脑子好多年没用,反应已经变得迟缓了。
是啊,他刚刚怎麽就没想到呢,他已经算是背叛了沈忠,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投靠沈抿,否则以沈忠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他。
但沈抿也不是什麽好人,要是知道了他在其中扮演着刽子手身份,保不齐会直接毁约。于是他想了想,犹豫着开口:“行,那我也不怕得罪老大了,全都告诉你。夫人的舌头是被老大割下来的,当时在实验室,他让我和另一个人一左一右按住夫人,他则拿起一把手术刀一下下割下了夫人的舌头。夫人疼晕过去了,他就将夫人带走了。後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夫人了,牙齿的事我并不知情。”
“但是,後来老大也不大来基地了,听说是在家中建了一个小实验室。”
沈抿闻言,猛然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尽管早有猜测,可赤裸裸的真相摆在眼前,还是让他难以接受,险些没控制住情绪。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直到血腥味蔓延口腔,他才稍微冷静下来。
想知道的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他拿起那张照片,站起身准备离开。
男人一下子慌了,急忙道:“等等,答应我的文书。。。。。。”
沈抿长舒一口气,用力压制着胸腔中翻涌的情绪:“这这里等着,我会让下属拿给你。”
出了审讯室,狱卒迎了上来,看到他面若寒霜的脸,没敢说话。
沈抿关上一直在录音的手机,叮嘱道:“把他给我看好了,没有我的允许别让任何人靠近他丶提审他,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拿你是问!”
“是丶是!”
这个男人还不能死,至少需要活到沈忠上人类法庭,作为关键证人出席。
沈抿大跨步超前走着,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直到走到一条无人的楼道,他才发泄般用力锤了一下墙壁,掌侧瞬间流出鲜血。
但他仍不解气,一连锤了好多下,直到拳头血肉模糊才停了手。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麽当年母亲突然几天没有开口,也知道了那天早晨母亲抱着睡眼惺忪的他要去哪里。
母亲是要带着他逃跑,离开那个令人作呕的家,离开那个名叫沈忠的残忍男人。
那时的沈忠,已经没有了一点人性。
是他又哭又闹,拖累了母亲,致使见到了即将离开的他们。
後面的事情,尽管没有确切证据,但沈抿能够猜到,沈忠将母亲抓到三楼,拔去她的牙齿,为她注射了药剂,让她变成了一只丧尸。
而他在房间听到的惨叫声,并不属于丧尸,而是属于他的母亲,是他的母亲在遭受迫害,而他竟然管伤害母亲的凶手叫了二十年的父亲。
胸中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燃烧,对沈忠的愤怒已经压过了对母亲的愧疚,沈抿再次用力锤了一下墙壁,他眼眶通红,一口牙齿几乎咬碎。
所有伤害过母亲的人,他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