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忙碌的期末过後就是期待已久的寒假。
奈何假期开始的第二天,苏晚毫无预兆地病倒了。
前一天晚上他还好好的,甚至因为假期的到来,心情颇佳地多弹了一会儿琴。
然而第二天清晨,陆寒州像往常一样准备好早餐,却迟迟不见苏晚从卧室出来。
他觉得不对劲,推开房门,只见苏晚蜷缩在被子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沉重。
陆寒州心里一紧,快步上前,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晚晚?”他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苏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浅褐色的眸子氤氲着一层水汽,显得脆弱又迷茫。
“陆…寒州……”他声音沙哑微弱,“我头好晕……”
陆寒州的心瞬间被揪紧,立刻打电话联系了私人医生。
医生很快赶来,诊断是劳累过度导致免疫力下降,引起的病毒性感冒发烧。开了药,嘱咐需要好好休息,并委婉建议如果持续高烧不退,最好还是去医院系统检查一下。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原本昏沉的苏晚猛地攥紧了被角,指节泛白,声音沙哑却带着清晰的抗拒:“不去医院……”
陆寒州了然,苏父苏母当年就是在医院抢救无效後直接送进的太平间,那个地方留给苏晚的,更多的是冰冷绝望的记忆。
他轻轻回握苏晚的手,像是一种安抚。然後对医生说:“不去医院。需要什麽设备或药物,你开口,我立刻安排。”
强烈的自责感如同冰水浇遍陆寒州全身。
他疏忽了,明明看着苏晚最近消瘦下去,明明察觉到他眉宇间的倦色日益加深,却还是没能照顾好他,让他累到病倒,甚至勾起了他心底一些不那麽美好的回忆。
送走医生,陆寒州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他一边严格按照医嘱,定时给苏晚测量体温,一边用温毛巾帮他擦拭身体进行物理降温,动作轻柔。
白天,在药物的作用下,苏晚的体温降下去一些,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陆寒州眼底的血丝和紧绷的下颌线,心里一阵酸软。
他想说“我没事”,让陆寒州不要那麽担心。
但喉咙干涩,最终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陆寒州一直握着他的手。
陆寒州立刻反手将他的手指紧紧包裹在掌心,声音低哑:“别怕,我陪着你。”
然而到了晚上,就像医生说的,苏晚的体温再次飙升起来,比白天还要凶猛。
脸颊烧得通红,浑身滚烫,甚至开始意识模糊地呓语。
陆寒州的心沉到了谷底,立刻联系医生过来挂水。当护士准备将针头刺入苏晚手背时,即使意识模糊,苏晚的身体依然下意识地僵硬和退缩,眉头紧紧皱起。
“不怕,只是挂水,很快就好。”陆寒州立刻俯身,用掌心轻轻覆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他扎针的手臂,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安抚,“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苏晚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针尖顺利刺入血管。
陆寒州就那样半抱着他,直到护士调整好滴速离开。他看着尖细的针头刺入苏晚手背青色的血管,那瞬间的刺痛让昏沉中的苏晚微微蹙眉,陆寒州觉得那针仿佛是扎在了自己心上。自责如同藤蔓,将他的心脏越缠越紧。
夜深人静,苏晚陷入了纷乱的梦境。
梦里有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有惨白的墙壁,有父母躺在停尸间了无生气的脸。
他们看着他,眼神悲伤又不舍,声音遥远得像从天边传来:“晚晚……要好好的,要开心……”
他拼命想跑过去,双腿却像灌了铅,怎麽也动不了。
他张嘴想喊,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流。
“爸爸……妈妈……别走……”他在梦中无助地呜咽,泪水浸湿了枕头。
守在一旁几乎没合眼的陆寒州立刻察觉,凑近就看到苏晚紧闭的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
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发慌。他小心翼翼地将他连人带被子拥入怀中,指腹极其轻柔地替他拭去眼泪,低声在他耳边一遍遍安抚:“晚晚,别哭,梦都是假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感受到了熟悉的怀抱和令人安心的气息,苏晚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也重新变得平稳。
接下来两天,苏晚都需要挂水。
陆寒州推掉了所有事务,全身心地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