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
迎新晚会安排在当日晚上的学校大礼堂。
苏晚的钢琴独奏是晚会的重磅节目,被安排在压轴位置。
作为Q大文学系系草乃至于整个Q大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当他一袭简洁的黑色礼服走上舞台,在耀眼的追光灯下于琴凳落座时,整个礼堂都安静了下来,简直是这个晚会不可磨灭的光辉。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一曲肖邦的《夜曲》流淌而出。
音符清澈丶空灵,带着月光般的清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完美契合了他本人的气质。
他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眉眼低垂,侧影优美如画,仿佛隔绝了台下所有的目光与喧嚣。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弹奏的间隙,他的眼角的馀光曾不受控制地扫过台下某个昏暗的角落。
在那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倚着墙,双臂环胸,目光如炬,穿透人群,牢牢地钉在他身上。
是陆寒州。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苏晚起身,鞠躬,谢幕,动作流畅而优雅。
但他没有停留,几乎是立刻就从舞台侧面的通道快步离开,甚至拒绝了後台同学准备的鲜花和祝贺。
他不想见到陆寒州。一点也不想。
那三年的不告而别,始终在他心上划开的一道深口,看似愈合,内里却始终埋着一根刺。
现在陆寒州的突然出现,像一只粗暴的手,毫不留情地揭开了那层伤疤。
他只想尽快回到宿舍,那个他以为安全的丶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然而,当他推开宿舍门,甚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文学系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此刻,那个本该空着的丶靠门的位置,不仅铺好了床褥,书桌上也摆满了东西。
而那个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正大剌剌地坐在那张书桌前的椅子上,长腿随意地支着,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陆寒州听到开门声,转过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他。
“回来了。”他开口,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没有分开过一样。
苏晚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没有回应,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放下背包,开始整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书本,用後背无声地表达着抗拒。
空气凝滞,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陆寒州看着他紧绷的背影,眸色微暗,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晚晚……”
这个久违的丶过分亲昵的称呼让苏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终于转过身,脸上没有什麽表情,声音也是惯常的清冷疏离:“陆同学,我们好像没那麽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