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
他们坐在窗前,膝盖只离几公分,却没有对视,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看外面被风刮起来的树枝落叶。
“你有没有想要跟我说的?”
章柳新不太熟练地开口,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和闻津说话,小心翼翼混合着试探和警惕,分明他们昨晚还相拥而眠,今天早上闻津给了他一个温柔的早安吻。
“你想从哪里听起?”闻津表情波澜不惊,章柳新才发现,他竟然连一丝慌乱都不曾有,仿佛被他听到了和段珵之的对话,算不上什麽。
章柳新移开眼,抑制不住地,眼眶开始发热,他快速地眨眼,颤抖的睫毛像被雨水淋湿的蝴蝶翅膀一样,垂死挣扎。
“所以你知道有这场意外对吗?你也知道现在银州开始报道,说我们是被你二堂叔给绑架了,”章柳新摇摇头,“为什麽会这样?我们都快回去了,为什麽突然曝光出来这个。闻津,你们家到底要干什麽呢?”
“是,我知道有这场意外,现在银州的那些新闻是我父亲散布出去的,为了彻底扳倒有异心的二堂叔。”
“这场意外起初就是二堂叔策划的,只不过我父亲提前知道了这个计划,所以打算将计就计,本来是准备降落到一个海岛上,那里备好了物资,我们只需要在那里待上一周左右,等银州那边布置好证据,二堂叔有了动作,就可以散出我们失踪的消息,将舆论导向引向他,顺便将其他对闻家有威胁又不安分的人连根拔起。”
“不过没有想到,机组上真的留下了二堂叔的人,破坏了计划导致飞机迫降伯恩林,在你睡过去之後,我也被人打晕,再次睁眼就是你叫醒我,飞机里其他人已经按照原计划提前跳伞了,但不知道是谁把我们绑起来,又放了火。”
这些话从闻津口中说出来,令章柳新深感荒谬,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问起,过了好半天,才挑中也许是最无关紧要也许是最重要的一句。
他用含着绝望的深沉眼神,默默地看向闻津,令闻津想起了与章柳新初遇和正式重逢的那些乌云,绿色的眼睛里满是黯淡,让他没由来地一阵心慌,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想去触碰他。
然後,他听见章柳新轻声说:“闻津,你们没有想过我们会死在那里吗?如果出了任何一个纰漏,我们死掉了怎麽办。”
闻津张了张嘴,最後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他当然想过,第一天睡在图宜迩木屋的那个夜晚,他就看着章柳新的睡颜一阵心慌,第二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後怕。
“对不起柳新,”闻津低下了头,“不应该瞒你。”
“为什麽要瞒我?闻津,是因为你不信任我吗?也是,这是你们闻家的大事。”
章柳新疲惫地合上眼,在想外面这场暴风雨来得真是恰时。
“不是,柳新不是,”闻津的语气竟然变得急促,“是因为不想让你也感到心乱,而且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
章柳新摇摇头,仍然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不想我心乱,那为什麽还是……让我和你一起,为什麽在银州要和你一起演这样演那样,这种牵扯到性命的事什麽时候也是我的职责了?协议上根本就没有写。”
他几乎是呐喊出最後一句话,但才说出口他自己又後悔了,因为他清晰地看见闻津的瞳孔剧烈颤动了一下,仿佛一块突然被打破的黑冰,一种浓重的情绪从中溢出来。
“柳新,你什麽意思?”闻津的眼神一眯,一丝冰冷的寒意覆上,令章柳新感到一瞬间地害怕,不自觉地往身後缩了缩,直到靠住椅背。
“就说的字面意思,”章柳新咬住牙关,过了一会才克制住自己发颤的手,缓慢地说,“我不记得协议里要求我要配合你们家族内斗,也不记得我要当一颗可能会丧命……”
“章柳新!”
这是闻津第一次这麽厉声地对他说话,章柳新被吼得浑身一抖,眼眶瞬间湿成一片,他觉得自己太不成熟,是不是这几天和闻津在一起过得太好了,让他变得这麽脆弱……
“抱歉,”闻津深深叹了口气,重新对他说,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是觉得来这里之後,也是协议是吗?”
章柳新避开他的直视,才偏过一点头,就被闻津捏住下巴转了回来,闻津的手竟然这麽冰,像一把钳一样夹住他,令他有些生痛,被逼着和闻津燃着愤怒,悲伤,失望的黑眸对视。
“回答我。”
“放开!”
闻津总是这样,章柳新用力抓住他的手挥开,脸颊立马浮现出两道红色的掐印,闻津盯着看了会,眼神一颤,立马收回了手,说了这短短时间以来的第三句“抱歉”。
“闻津,我不知道,我怎麽知道你怎麽想。”章柳新用灰败的眼神看着他,尽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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