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冰凉的雨滴已经开始零星坠落,打在她裸露的脖颈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看来只能等雨过天晴了。她在心中暗忖,目光扫过远处若隐若现的母亲坟墓所在的小山丘,今天就在祖宅里看看书吧。
转身奔向正厅时,雨势骤然转急。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
短短三四十米的距离,她的米白冲锋衣已经湿透了大半,布料紧贴在背上,带来一阵黏腻的不适感。
站在廊檐下,林天望着如注的雨帘,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奇怪她喃喃自语,水珠顺着梢滴落在木地板上,明明查过天气预报,这一周都应该是晴天才对啊。
昨夜她还曾站在院中仰望星空,那时天幕清澈,不见半片云翳。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实在不合常理。
是山中的气候本就变幻莫测,还是天气预报有误,亦或是其他原因
莫名的念头还未成形就被她按下了。摇了摇头,林天搬来一把斑驳的太师椅。
她翻开随身携带的《道德经》,泛黄的纸页上,老子的话语依旧清晰:道可道,非常道
雨声渐渐成了白噪音,时而急促如战鼓,时而舒缓似琴弦。
林天沉浸在古籍的世界里,直到暮色四合,雨势才渐渐转弱。
但天空依然阴沉如墨,不见半点星光。若不是提前准备了备用电池,此刻的祖宅恐怕早已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一夜,林天睡得格外沉。
或许是白日里整理父亲遗物耗费了太多心力,又或许是雨声催人入眠。
她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见自己站在太极图上,阴阳双鱼在脚下缓缓旋转
翌日清晨,林间鸟鸣将林天唤醒。推开吱呀作响的雕花木窗,山间的雾气正在晨光中渐渐消散。
简单洗漱后,林天扛着锄头向母亲坟茔走去。
山间小径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溪水欢快地奔流着,在石缝间奏响叮咚的乐章。
约莫半小时后,那座熟悉的小山丘映入眼帘。
然而当林天登上山坡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僵在了原地——母亲的坟墓明显比记忆中高大了许多。
六年前最后一次祭扫时,坟冢不过及腰,如今却已齐至脖颈。
是谁林天伸手抚过坟头新鲜的泥土低喃道。
外祖父母早已作古,唯一的舅舅远在海外,并未听闻他们一家回国的消息。
她沉默地为母亲添上新土,又从山野间采来各色野花,编成花环置于墓前。
淡紫色的兰花、洁白的蔷薇、金黄的蒲公英,在晨露中显得格外鲜活。
做完这些,林天开始在一旁为父亲挖掘墓穴。
昨夜刚下过一场春雨,泥土松软湿润,锄头下去便能轻松掘起大块泥土。
这项工作比她预想的要顺利许多,不到两个小时,一个与母亲坟冢大小相仿的土坑便已成形。
林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看腕表,时针正指向正午十二点。
按照家乡的风俗,此时已经错过了下葬的时刻,她决定先返回祖宅休息,明日清晨再来完成父亲的安葬仪式。
收拾好工具,林天坐在溪边的青石上简单吃了些带来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