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奏
德国海德堡大学。
“嘶——好冷。”
结束了这学期最後一个模块考试,和奏背起装了塞了铅块一样重的双肩包,跟朋友一起朝教室门口走去,一开口便呵出一团白气。
刚踏出教学楼,脸颊就被室外寒冷的空气刺得生疼,她缩了缩脖子,将脸往米色羊绒围巾里藏了藏,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漂亮的紫色眼睛,配上毛茸茸的围巾,让她看起来像某种立耳小动物。
明明是高挑明艳的大美人,一到冬天就团成一团,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别说,还怪可爱的。
走在和奏身边的林唐忍住踮脚去揉她脑袋的冲动,好笑地看着她:“这麽怕冷,圣诞假期还去跑去滑雪?”
和奏视线左移,羡慕地看了一眼敞怀穿着一件羽绒服的好友,埋在围巾里瓮声瓮气地嘟囔:“埋在雪堆里不冷呀,这种湿冷的魔法攻击反而受罪。”
“你们东京不也是魔法攻击?”提到东京,林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今年寒假回家吗?”
和奏摇头:“不回,这样咱们寒假还能做个伴。”
听她这麽说,林唐倒也不意外。这是她们同学的第三年,过去的两年里,她没见过和奏回家。
林唐自己是因为来回的机票太贵,与其回家跟家里吵个没完,不如留在德国实习,还能趁暑假赚个生活费,一举两得。
德国医学专业的学费在一衆欧美国家里算低了,加上有全额奖学金,覆盖她的学费不成问题,但对从小县城里出来的林堂来说,德国的生活成本还是很高,家里又是反对她留学的,所以生活费需要她自己赚。好在现在这个兼职时薪不低,节省的话,每年还能还父母一些留学费用。
和奏和她不一样。
虽然她们除了交流学习,平时不会说起彼此家里的事,但就林唐观察,和奏不像她这样需要勤工俭学,她只一门心思扑在课业上。偶尔她也见到和奏接到家里电话的样子,她不懂日语,只从和奏的语气表情也能看出她和家人关系跟亲近,不知道她为什麽两年没有回去过。
出于尊重,林唐并没有去探究。
德国的冬天灰蒙蒙的,人们也不怎麽出门了,整个城市安静得让人致郁,有人陪伴自然是好的。
两人聊着寒假的计划,很快走到分叉路口。林唐要去兼职,走时还不忘叮嘱她:“下午记得去项目中心确认签字。”
和奏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跟她挥挥手:“知道啦。”
她并不是一个粗心的人,就是糖糖太爱操心了。
和奏这样想着,还是计算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距离国际项目中心老师们出勤还有——
她习惯性地擡手腕看时间,接着轻“啊”了一声。
「又忘记了,腕表已经丢了。」
那天她发现到腕表不见时,立马就要下车回去找。在随时会出现雪崩的情况下,司机和救援人员不会为了一支腕表就折返,当然也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半路,最後他们只安慰她,等通讯恢复就帮她联系寻找。
只是到现在她也没有收到後续消息,大概是找不回来了吧……
那支旧腕表并不是什麽奢侈品牌,但对她来说很珍贵。
和奏看着空荡的手腕,心里也空落落的。
心情一不好,她就更不想吃学校食堂的德餐了。考试完时间也多了些,索性回公寓自己动手做饭。
她从国中就几乎是独自生活,料理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来德国後,因为食材不好买,课业也繁重,除了偶尔拯救一下自己的味觉外,她很少下厨。
“滋——”
裹好面衣的虾身浸入热油锅里,滋滋作响。
和奏拿着长筷不时拨动着,观察天妇罗的状态。
就天妇罗表面开始变得金黄时,她放在微波炉上方的手机振动了。
和奏拿起手机看了眼後,笑着接通语音随手按下免提键——
“比吕,晚上好。”
隔着7个小时时差,东京这会儿已经是晚饭後了。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低沉好听,就是内容不怎麽好听:“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哥哥。”
每次听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强调自己的兄长身份,和奏就笑他:“就差了不到一个月。有未来这麽可爱的妹妹整天叫你哥哥还不够?”
“那也是哥哥。”柳生比吕士听着那头的动静,皱了下眉,“在下厨?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