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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痴女怨一 好歹没有失去清白不是麽（第1页）

第51章痴女怨（一）好歹没有失去清白不是麽……

竹叶的清洌气息萦绕鼻间，鬼使神差的，宋岐灵默默咽了口口水。

顾连舟悄无声息地向後一步，与师兄拉开距离。

“郎君们请。”那立在船舱门前的男子擡手撩起垂落的珠玉帘，但见其指尖莹白如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做过粗活的寻常男子。

待二人穿过珠帘，那双手又柔若无骨般滑落，向前引路道：“随我来。”

偌大的画舫内别有洞天，甫一踏入，便觉与外界的寂静恍若隔世。

画舫底层以红木雕花屏风隔出数个半开放式厢房，檀香木案几上摆着青瓷茶具，其间盛着颜色鲜艳的果子饮，远远的，便可闻见一股酸甜气息。

朱漆栏杆旁垂落着轻纱幔帐，随风起伏，隐约可见内里铺设的织锦软榻。

宋岐t灵仰首，又见船舱顶部悬着数十盏琉璃宫灯，火光透过七彩琉璃投射在四壁，与窗外粼粼水波交相辉映，恍若星河倾泻，不似人间。

往前行了十馀步，那丝竹声愈发响亮，只见右角一隅，乐伎抱着琵琶半遮面，指尖轻拢慢拈，曲调悠扬婉转，见两位年轻的郎君走来，那娘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来，显得媚眼如丝，勾魂夺魄。

往里走去，忽见船心设有一高台，其上铺着赤红似火的缠枝莲纹毯，舞伎赤足踩上，脚腕处的金铃随着动作“叮铃”作响。

七馀名男子坐在台前的红木圈椅上抚掌，看着眼前的精彩表演不时发出惊艳的喝彩声。

带路的男子转过身来，问道：“客人听曲儿还是寻人？”

闻言，宋岐灵看了眼师弟，窥见对方眼底的情绪，不假思索道：“寻人。”

“好，”男子轻笑道，“那便随我上楼。”

绕过高台，几人往里走去，而後在一架山水屏风後头停了下来。

男人道了声“稍等”，握拳在船舱隔板上敲了敲，只听得“笃——笃笃——”，如此重复了三遍，男人往後退了一步。

静侯片刻，那块隔板悄然滑开，露出後头漆黑幽深的楼梯来。

“郎君请。”男子抚袖擡手作出邀请的姿势，两腿却像钉在原地，不再动弹。

宋岐灵不由好奇道：“这是何意？只我兄弟二人上去麽？”

男子颔首，轻笑道：“二楼是贵客的去处，奴才没有进入的资格。”

一艘画舫竟有这麽多的规矩。

“也罢，师弟我们上去。”宋岐灵亦不扭捏，摸着漆黑的墙壁踩上那幽窄的楼梯，往上爬去。

二人行了几步，忽听身後“砰”的一声，勉强转过头去，便见那门板竟被人合起，霎时间，黑暗将这方幽闭的空间吞噬。

沉默片刻，宋岐灵轻声道：“师弟，你瞧得见路麽？”

顾连舟点头，後知後觉意识到师兄无法视物，便开口回道：“勉强可以辨路。”

那也比她强多了。

宋岐灵伸手往身旁摸去，指尖触及一片柔软的布料，终于放下心来：“师弟，还需劳烦你带我上去。”

顾连舟垂眸看向勾住自己腰带的手默了默，俄尔，伸手握住师兄的手腕，“师兄，注意脚下。”

二人相互扶持着爬上曲折狭窄的楼梯，直到脚尖触及一片坚硬。

宋岐灵擡脚碰了碰身前的墙板，疑惑道：“路到头了，怎的不见出口？”

顾连舟亦擡手在四周摸了一遭，迟疑片刻後，仰首看向头顶。

静待须臾，忽觉一缕凉风拂过额头。

“出口在这儿。”他高举胳膊，抵着头顶的木板挪了挪。只听得“喀嚓”一声，光亮自缝隙中泻入，照得人下意识闭上眼睛。

想来平康坊的二楼不是人人都可以上的，如今寻个出口都如此费劲，可想而知这其中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

二人艰难地爬出天窗，甫一落地，便见如云般的彩色软绸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来不及躲闪，那软绸便随着女人的声音一并拂到了脸上。

“郎君。”

脂粉香扑进鼻中，宋岐灵眯了眯眼睛，恍惚地看着女人粉面桃花丶香腮玉鬓，好似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女。

原来“消息通”不肯透露的竟是这麽个宝地儿。

眼看着那香软的雪脯往面上凑来，宋岐灵心中大骇，伸手也不是，缩手也不对，干脆别过头去，闭眼大声喊道：“我，我来寻人，不是为了这个！”

女人“噗嗤”一笑，拉着宋岐灵的手往榻间带去，“郎君说笑了，来我们这儿的哪个不是来寻人的。”

宋岐灵不愿挪动，往後挣去：“我真的寻人，仙女姐姐，你快松开手罢。”

又分神向後看去，却见师弟同她一般，亦被人前呼後拥着往前推去，心下着急，忙唤道：“好姐姐，我没带够银钱！”

话音落下，牵着她的手猛地僵住。

宋岐灵见似乎有戏，继续道：“我们兄弟二人只是来见见世面，不成想姐姐们如此热情，今个儿若不成事倒还好，若成了……某怕是倾家荡産也付不起这缠头金啊。”

女人侧过头，慢悠悠道：“郎君莫怕，像您这般风姿绰约的人物，自是不能多收您银钱的。”

说罢，拉着人继续往前走去。

宋岐灵笑得比哭还难看：“姐姐，好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

看着几步外唯一的红帐软榻，宋岐灵腿软得厉害，今日出门约莫是没翻黄历的缘故，怎的这般糟心的事情都叫她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