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哪咤的脸被断裂的门框挡住,唐虎并没关注到这号人,此时循声望去,见哪咤容貌极盛,肤白细嫩,唐虎又是眼前一亮。
姜怀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老小子的一见钟情是批发的不成?
这貌美少年的装束打扮似乎更贴近于男性,骨架体态较之女人亦有所不同,身量太高,喉间可见凸起,胸前一马平川。。。。。。着实不妙啊。
唐虎心中暗道一声可惜,看向哪咤的目光登时变得冷淡起来,那种热络的态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位就算了,我对男人的怜惜之情素来有限,还望见谅。”
唐虎转过身去,不再看哪咤。
哪咤半真半假地叹气道:“对同窗故友冷漠至此,真叫人伤心。”
唐虎莫名道:“你在跟我说话?”
“是啊。”
唐虎重又转过身来,好笑地指了指自己,“同窗故友?你这小友,扯谎也不打草稿。我多大年纪,你又多大年纪,如何谈得上同窗二字?”
“贞妙莲。”哪咤一字一句地道,“这个名字你应该有印象才对。”
姜怀愫从哪咤嘴里听见这连名带姓的三个字,同样吃了一惊。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哪咤此时重提旧事绝对没憋什麽好心眼。瞧他那循循善诱的姿态,温柔可亲的眼神,坏水快要溢出来了。
“贞妙莲。。。。。。”唐虎瞳孔一缩,後退了半步。
这名字的确让他记忆深刻。
长这麽大,除了在女人那里吃过瘪,他唐虎的人生称得上是一帆风顺,顺到连个疙瘩都难找。偏偏那姓贞的,是他遥远的幼年时期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贞妙莲书背得好,功课做得好,人长得好,什麽都好,典型的“别人家孩子”。
同样是富家公子,贞妙莲简直把他比到泥地里去了!现在看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可对于当时的唐虎来说,这些小事足够让他恨贞妙莲恨得牙痒痒。
幸好後来贞妙莲辞学,他唐虎的风头又回来了。
再後来,贞家老爷和夫人接连去世,刻着贞妙莲名字的墓碑也在後山被人发现。贞家本就人丁单薄,整这一出,等同于是被老天爷灭门了,各个死得不明不白。
贞府旧址沦为凶宅,邪门到没人敢接手。于是,唐虎的记忆中,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名字,又额外蒙上了一层可怖的灰色。
几年前,官府中人牵头,在曾经的贞府地皮上直接盖了座三太子庙,说是要借神将威名,镇一镇此地的煞气。
自此这件事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唐虎想,就算贞妙莲怨气不消化作厉鬼,被神仙一镇,也再难掀起风浪了。
没想到,再次听到贞妙莲的名字,会是在如今这般情境下。唐虎心中疑团丛生,第一反应是眼前这少年打听到他早年间的往事,故意来作弄他。
“奇怪。”哪咤凑近道,“你刚才不是看我看得很仔细吗,为何没认出来我就是贞妙莲?”
几十年没见,贞妙莲那张脸,在唐虎记忆中已经越发模糊。只记得那小子长得很好看,具体怎麽个好看法,唐虎是记不清了。
毕竟他对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男人的相貌再美,没长到他脸上,便只会让他心生憎恶,看一眼都嫌烦。
哪咤又逼近一步,“怎麽不说话?”
唐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知是不是出于心理暗示,眼前少年的模样,似乎真的与记忆中那个人逐渐重叠起来。
“你以前偷偷把自己的纸笔放到我书袋里,谎称我偷了你的东西。之後你还带着一群人,在下学路上堵我。”哪咤观察着他逐渐惊恐的脸色,开心道:“因为那件事,我爹帮我辞学了,知道为什麽吗?”
其实关于唐虎,哪咤也只能回忆起这麽多。私塾的日子很无聊,十天都当一天过,能让他印象深刻的人和事着实不多。
唐虎已是汗如雨下,对哪咤的话信了八九分,不敢惹怒眼前的鬼魂,只能顺着他的话道:“不。。。。。。不知道。”
“因为他怕我杀人。”哪咤笑了,“他替我辞学,是在保护你。”
“但那老头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想让一个人不痛快,方法有千千万万,何必选最无趣的一种。”
唐虎的呼吸逐渐急促,对于面前之人就是妙莲这件事,已然信了十分。
不会有错,太对味了。
妙莲曾经就这个模样,顶着一张漂亮的人皮,做的全都不是人事!
那姓贞的,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的。唐虎跌坐在地,想不通,为什麽这人活着的时候折磨自己,死了也不放过自己。那些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他还记恨吗?为什麽不肯投胎去?
青天白日都敢出来活动,这是何等凶恶的厉鬼啊!
唐虎绝望道:“贞。。。。。。贞兄,你若有什麽心愿未了,尽管说出来,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替你了愿!”
“真的?”
“若有一字假话天打雷劈!”
“如果我说让你以後都不能碰女人呢,你会替我满足这心愿麽?”哪咤漆黑的瞳仁盯着他。
唐虎更绝望了。他都已经做好被为难的准备,可没想到贞妙莲提出的要求能离谱到这种程度!
他碰不碰女人,跟姓贞的究竟有什麽关系?他才不信这是贞妙莲的执念,很明显这恶鬼只是想让他不痛快而已。
“连三太子庙也镇不住你吗。。。。。。”
唐虎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就这麽说出来了,当即吓得扇了自己一嘴巴,连连找补,“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神仙庙奈何不了您,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铃儿此时也看出来,哪咤是在捉弄唐虎。虽然她并不清楚“贞妙莲”是哪位人物,也不知道唐虎与三太子之间有什麽渊源,但看见唐虎被吓成这样,她很难不幸灾乐祸。